第35章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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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不安的心情，眾人站到了烽燧堠牆上，隨著那群人越走越近，烽燧上視野最好的趙胡兒，卻將上弦的箭，收了回來。

他那張胡族圓臉上露出了笑，那個走在最前方，身騎赤馬，披著黑色官布袍，頭纏赤幘的青年，正是任弘！

而任弘身後跟著的，則是屯長蘇延年，還有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屯戍漢兵。

任弘吹了一宿寒風，風塵僕僕，臉上甚至還有昨夜摔下馬刮蹭到的傷，但眼中卻神采奕奕。

他縱馬來到破虜燧前，仰頭對眾人笑道：

“二三子，，亮了！”

……

和破虜燧見到步廣候官來人時的欣喜不同，當凌胡燧的候望兵卒向齒長通報此事時，頓時將他從臥榻上嚇得跳將起來。

“事情敗露了！”

這是齒長的第一反應。

其實早在夥同劉屠等人，謀殺知情的劉燧長後，齒長心裡便一直不安，這個月本該繼續送出塞去的禁物，也匆匆取消。

聽聞破虜燧的新燧長來了，他還特地打馬過去試探，見任弘年輕幼弱，這才放下心來，昨夜難得睡了個好覺。

夢裡看見了數不清的黃金和名馬，從塞外紛沓而至。

豈料今晨醒後，迎來的卻是來者不善的步廣候官吏卒！

夢果然是反的啊。

如驚弓之鳥，齒長立刻喚來燧中的助吏、伍佰，讓他們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卷細軟跑路！

在頂頭上司的候長拉攏下，參與奸闌出物一年來，齒長是有所覺悟的：縱人走私雖然獲利巨大，卻也是將腦袋別在腰帶上的勾當，一旦敗露，律令寫得明明白白，必死無疑啊，故萬萬不能心存僥倖！

甚至連家眷也顧不上了，自己先脫身再罷。

齒長穿上平日捨不得穿的狐裘，塞外苦寒，衣物要帶足。

他從事奸闌所得的錢物，早就換成了黃金，裹在帛中，藏於臥榻下的暗格裡，此刻取了出來胡亂塞進褡褳，便出門騎了馬，藉口去巡視田，與同黨五人出了長城。

伍佰、助吏等人也是神色慌亂，他們的準備沒齒長充分，大袋的錢背在身上嘩啦響，手裡還拎著大刀、劍及鈹等武器。

齒長不忘寬慰眾人：“二三子寬心，等去了匈奴，右犁汙王的王子會按照承諾，收容吾等。吾等手中的黃金絲帛，可在北山換得不少牛羊，待到時機成熟，再想法子讓家眷也去胡地……”

右犁汙王是佔據河西走廊以北馬鬃山等地的匈奴王，而其王子坐鎮北山近漢塞之處，漢匈走私之事，便是他在主導。

但齒長的美好願景，在走到疏勒河邊的胡楊林時，便戛然而止了！

卻見北渡疏勒河前往匈奴的必經之路上，已有十餘人藉著林木遮蔽，從破虜燧摸了過來，早早等候在此。

屯長蘇延年身披甲冑，手持長戈，威風凜凜，材官們則蹲在地上，手持弓弩瞄準，其中就有破虜燧的燧長任弘。

任弘眼睛瞄著弩機望山，上面的第三個刻度，正好對準齒長那張滿是驚愕的臉，露出了笑：

“齒長，別來無恙啊，我按照昨日的邀約，來尋你吃酒，請教如何做個好燧長了！”

……

ps：第二章在中午。

下層官吏集體逃亡塞外的事件，見《居延新簡》ept68。

在建武六年正月，居延長安亭長王閎及其兒子、攻虜亭長趙常以及客民趙閎、範翕五攘竊官府錢財、攜帶刀、劍等兵器，蘭越甲渠當曲塞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