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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闕秦時明月漢時關第539章希臘人“怪哉,驃騎將軍一向善用兵,如今遠征蔥嶺以西,奉詔攻滅郅支。大宛國亦受郅支所害,理應引為後援,為大軍提供糧秣人力,宛王雖不願頃國之兵相助,但也好言卑辭。大可派遣使者好好商量,為何將軍卻一言不合便斥退使者,還揚言若宛王不親來相迎便要進攻,這不是在故意樹敵麼?”
馮奉世是讀過兵法的,分兵沒有問題,不管是南道蔥嶺徑,還是溫宿國附近的天山道,都是險隘,大部隊透過都很困難。一窩蜂擠在一個山道上損耗極大,如今驃騎將軍將大軍分為六校,步卒抵大宛,騎兵至赤谷,是十分妥當的。
“但兵法有云,共敵不如分敵,敵陽不如敵陰,將軍從舉,確實讓人看不懂。”
他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莫非將軍驕傲了?”
確實有可能,因為漢軍太強,也因為敵人太弱,驃騎將軍縱橫十餘年未遇敵手,斬匈奴大單于首讓他立下不世之功,如今追擊區區郅支醜虜殘兵,和當年比算什麼,豈能不傲?
“但恃國家之大,矜人民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
馮奉世感到心憂,正好大軍在鬱成城外駐紮,驃騎將軍召偏將、校尉們軍議,解答了他們的疑問。
“汝等莫非是覺得,本將軍是在無謂樹敵?”
任弘笑著問眾人,解釋了自己這麼做的原因:“以諸位以為,此役當如何打?”
辛慶忌稟道:“應與大宛談好條件,供應糧秣,然後至碎葉川西與烏孫兵、堂邑侯等匯合,涉康居界,逼降康居各部,再尋郅支決戰。”
馮奉世等人亦是這麼想的,但任弘卻搖搖頭:“郅支見我大軍抵達,恐會生出怯意,帶著部眾逃跑。康居草原之大,不亞於漠北,若是大軍追他不得,豈不是空出了?”
康居的國境,相當於後世大半個哈薩克,郅支西遷時所帶本多為青壯而少老弱,轉移起來很容易,這也是行國本色,那樣的話這場戰爭就要無限延長了——倒是原本的歷史上,郅支單于棄長取短,在郅支城死撐跟陳湯玩攻防戰,實在是讓人看不懂。
若遲遲不能攻滅郅支,任弘的計劃將平添波折,他時間可是很緊的。
所以任弘才要故意在大宛玩這麼一出。
“於漢軍而言,此役利在速戰,我料那大宛王定不會親來,如今他最可能求救的人,無非匈奴、康居。”
任弘喝了一口葡萄酒:“我軍且先圍貴山城,以逸待勞,等匈奴、康居之兵來救援,再與之決戰!”
這是想要圍點打援,對方沒有必救之點,就送他一個。
馮奉世、辛慶忌等面面相覷,還是覺得有些牽強,郅支可選的路很多,或遁走,或原地不動,甚至乘著任弘在大宛,與康居、烏就屠去打烏孫,不一定會乖乖上鉤啊。
“我自有計策。”
任弘讓馮野王帶著斥候去大宛西境苦盞城附近遊弋,逮到大宛派去向郅支求助的使者後,也勿要殺害,而是再給他們加一樣“禮物”,令其定要送到郅支手中。
其實就算郅支不來,對大宛這塊沃土,任弘亦是志在必得,此乃西出後要打下的第一塊根據地,依靠此地的人力物力,方能走得更遠。
馮奉世謹慎地提出了意見:“原來是將軍的誘敵聚殲之策,此計甚妙也,但下吏仍有兩點疑慮。”
“其一,大宛與諸國關係密切,若宛王決意與漢為敵,派出的使者恐怕不止去康居尋郅支,還可能向月氏,甚至是安息乞援!”
大宛盆地位於河中地區最東邊,只有西面的缺口與外界相連,其南方就是佔據了阿富汗的大宛,北為康居,西部是五個粟特城邦。
而在粟特之西南千餘里外,才是安息帝國控制下的木鹿綠洲了。
眼下河中局勢,頗似兩百年前的戰國,漢軍乃西出之秦,大宛、月氏、匈奴、康居、粟特、安息則是六國,是合縱抗漢還是連橫降漢,每個勢力都要做出選擇。
任弘已經算到了這一點:“如今大秦和安息已交惡,安息對漢軍西出會保持警惕,但絕不會在此事為了區區大宛與漢為敵。”
“更何況,安息邊塞本就不近,其國都泰西封城更在數千裡外,恐怕是遠水不能解近渴。”
“至於與大宛唇亡齒寒的月氏……”任弘道:“月氏王與匈奴乃世仇,據說一百多年前的月氏王頭顱飲器還在郅支手中,恐怕不會與之聯手。”
“就算月氏王犯了糊塗,非要來救大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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