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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是在府邸廳堂見任弘的,他提前讓僕從將自己攙到堂上,在坐榻後加了木架撐著背,如此方能正襟危坐,巋然不倒,加上服了家醫的鹿茸藥丸,梳理整齊頭髮,美鬚髯放在胸前,好歹讓精神看上去好了一些。
這便是任弘來時所見的霍光,分明命不久矣,風吹一下就倒,但卻非要硬撐著,因為他是霍氏唯一的樑柱。
任弘和宮裡那位一樣,對霍光病情極其關注,畢竟這恐怕是朝野上下,唯一一位讓他如芒刺背的人了,可謂天敵。一方面巴不得霍光早點去,但另一方面,卻又為之扼腕。
漢武帝如此,霍光也如此,這把持了一輩子的權勢,臨到終了,還是誰也帶不走。
任弘如此想著,幾步上前作揖:“下吏見過大將軍。”
“西安侯來了。”
霍光沒有起身,他起不了,只招手讓任弘近前幾步,仔細端詳他,忽然嘆息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言也哀,老夫命不久矣,今日便想在走之前,與西安侯說幾句交心話。”
任弘忙道:“大將軍何以言此,不過是略有小恙,好好將養幾天,等痊癒後,下吏還要為大將軍做先鋒,北伐匈奴呢!”
“這話老夫愛聽。”霍光笑道:“老夫一生別無他憾,唯獨有兩件事。”
“其一,便是沒能與西安侯結親。”
這話能亂說?任弘嚇了一跳,幸好廳堂內眾人都被屏退了,霍光當年讓楊敞說親招婿一事,因為霍夫人顯鬧了一通,知道的人不少。但近年來沒人敢提了,畢竟霍成君做了皇后,論起來,好像劉詢這老實人幫他姑父接盤一樣,不太好吧。
但霍光說話做事目的性極強,今日重提,肯定不是因為老糊塗了,而是別有目的。
莫非又要發揮霍氏家族傳統,臨死前與自己結親?當年漢武帝死後,霍光就是靠一手娃娃親穩住了金日磾。雖然霍光女兒加完了任弘也是有婦之夫,但可以讓小一輩來啊。
任弘琢磨著,如果待會霍光非要聯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免大將軍惱羞成怒摔杯為號讓五十刀斧手破門而入斬他頭而去,任弘也只能賣兒子了,反正隨時能斷,退婚流挺好的。
但霍光竟再未提聯姻之事,只嘆息道:“老夫當初之所以看中道遠,是因為在你身上,看到了一股少年志氣,知道遠他日必成大器,再者,道遠對匈奴的態度,也與老夫頗合。”
“吾兄驃騎將軍曾言,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霍光感慨道:“只是他在封狼居胥後不久便薨了,大漢也因為對南越、朝鮮用兵停了北伐。但到了太初年間,漢既誅大宛,威震外國,世宗皇帝意欲遂困胡,乃下詔曰,‘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後時單于書絕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滅胡,依然是大漢國策。”
“只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世宗皇帝終究未能達成夙願,他在五柞宮駕崩時我就在身邊,聽其遺詔,末了又讓我近前,對我說了這麼一番話。”
霍光道:“孝武說:‘漢家諸事草創,加四夷侵凌中國。不出師征伐,天下不安。為此者不得不勞民!’世宗皇帝仍是對擊滅匈奴念念不忘啊。”
任弘聽得很認真,霍光今日確實不同往常,連這種梓秘都托出,看上去確實是推心置腹。
可他必須更加小心,被大將軍推心置腹坑死的人可不少。
“故老夫也承其志向,十年養百姓,十年定西域,已斷匈奴右臂,眼看匈奴虛弱,只差最後一擊。若能再給老夫十年,五年,甚至是三年、兩年!定能殘滅匈奴,死後好向孝武皇帝與吾兄報功,只可惜……”
霍光此刻的情感是真的,話語也發自肺腑,只差臨終向北高呼三聲“北伐”。
“老夫唯恐天下人忘了孝武皇帝太初之詔,關東的賢良素來反戰,而公卿也耽於治平已久,他們以為匈奴弱了衰了,不能南下牧馬,殊不知,打蛇不死,自遺其害!這場打了一百三十餘年的仗,這九世之仇,必須有個了結!”
霍光看向任弘:“故今日,乘著老夫還清醒,便以伐匈奴之事,託付於道遠!”
任弘推辭:“小子不過初入中朝,區區雜號將軍,何德何能承此大任?”
“道遠勿要自謙。”
霍光笑道:“你功勳冠絕當朝,已得萬戶之封,麾下舊部列侯者三,關內侯者四,又得天子信賴。老夫之後,或許會有一二人論資排輩,但三年五年後,汝必為大司馬大將軍!承吾之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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