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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簡單的就是揮拳。
但所有最艱難最複雜的錘鍊,也在這一拳中。
他一拳轟出。
九章玉璧微光籠罩的範圍內,風雲未動。
而那迎面而來的“黑潮”。竟像是被一堵無形的氣牆所推動,被轟退了足有二十餘丈!
轟隆隆是潮退時!
一時間怨氣崩潰無算,魂魄碎滅難計。
但這彷彿更是激怒了“黑潮”。
無數混亂暴虐的意念,似乎在某個意志的控制下,得到了統一。
轟!
潮去潮又歸。
它們反湧回來,侵天覆海,直接湮滅了拳勁!
魁山飛退。
他疾退的時候甚至自己撞出了風。
“風緊扯呼!”
脊開二十重的武夫,傾力一擊,也完全沒有看到擊潰這黑潮的可能。
而那血氣狼煙所燒灼的巨大空隙,在天傾的黑色雪瀑中,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凹痕,頃刻便已填補完全。
這山海境裡,一樁樁一件件的變故,彷彿都是為了告知人們,修行者的渺小。
蚍蜉撼樹,人力何能及?
滅世之威如斯也。
一時天傾黑雪,前湧黑潮,下方那咆哮而起的海浪,也不知何時,浸染了暗色!
暗色已四染。
天地如相合。
在這晦暗與晦暗的疊加里,在這陰沉和陰沉的混同中,一點寒芒炸開了!
它燦爛,孤獨,銳利。
好像開天闢地以來,就沉默於此。
似乎亙古而至如今,永恆未變。
那是絕望者所看到的方向,那是孤獨者所感受的迴響。
是無盡長夜裡……一顆寂寞的星子。
它亮在那裡,是亮在視線的意義中。同時,也點在這崩潰世界的亂流上。
洶湧“黑潮”一瞬間幾乎炸開。
其間有一聲痛楚的悶哼。
黑潮卻暴漲!
這黑潮之中果然有更高的意志存在,而它無疑已經憤怒了。
更磅礴的怨氣,更猙獰的魂鬼……彷彿無窮無盡的暗面力量!
祝唯我直接將身一轉,倒拖長槍而走,毫不拖泥帶水。
如果說魁山是一顆從山巔滾落的巨石,氣勢洶洶,越滾越快。
祝唯我就像是一道驚電,橫掠長空。
亡命的疾奔中,還有急促的交談聲撞響。
“能不能不要總是說風緊扯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土匪!”
“……我就是啊。”
……
……
中央之山。
殘肢斷臂,滿天飛血。
隨著最後一顆佈滿油彩的頭顱滾落,獨臂提刀的鬥昭,轉回身來。
他身上的紅底武服,已不知是血色,還是衣色。
而面對著他的楚煜之,則以長刀拄地,勉強支撐著自己,氣喘吁吁。
“不行啊,楚煜之。”鬥昭行走在山道前蜿蜒的血色裡,輕輕一抖天驍刀,其上並無血跡:“就這種運用兵陣的方式,難道你也看得過眼嗎?如果是伍陵或者項北來掌控這支毛民軍隊,絕不會只有這個程度。”
關於毛民軍隊的運用,有很多客觀的理由。
比如毛民國雖然被蕭恕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肯出兵參戰,但絕不肯交出兵權,讓外人指揮。
比如只有蕭恕懂得毛民語言,能夠同毛民溝通,而蕭恕本人又是縱橫門徒,對兵陣並不通曉……
但楚煜之什麼都沒有說。
所有的問題都是問題,所有的問題都有解決的可能,而他和蕭恕,沒能夠做到最好。這是最大的事實。
他並不掩飾自己的虛弱。
他只是在這種喘息中,積蓄著最後的力量——
雖然可能沒有半點作用。
蕭恕已死,毛民軍隊被屠盡。僅剩的他,眼睛盯著的,仍然是鬥昭的脖頸。
他仍然要以搏殺鬥昭為目標。
鬥昭忽然定了一定,用手背去擦拭嘴角突然溢位的鮮血,說道:“丹國蕭恕,我記住了。”
蕭恕當然應該被記住的。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物。
楚煜之這樣想著。但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的呼吸慢慢平緩,感受著從四肢百骸慢慢回流的力量,感受著一種耗盡一切後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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