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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平的陪同下,曹皆披甲而來。
那條道路,又慢慢合攏。
這位主導伐夏之戰的三軍統帥,步子很有力,而很慢。
他走到了李正言旁邊,停下腳步,對著這一座齊軍將士堆積成的山,深深鞠了一躬。代表著整個伐夏軍府的意志,不會忘記這些將士的犧牲。
時間到了……
李正言抬起手掌,往前輕輕一推,如告別一般。
屍山上燃起了烈焰,而他卻扭過頭去,看向了遠處的天空。
這個在騎軍對沖時面不改色、在戰場上身先士卒的男人,此時竟不忍相看。
數萬人,在燃燒。
燃燒的,是他們的屍體。點亮的,是異國他鄉的夜空。
所有為國而征戰的人,所有為了身後家庭而奮力的人。
他們的骨灰,將會被帶回家鄉,給那些失去他們的人,一點念想。
烈火熊熊。
素來冷如冰山的李鳳堯,這時候卻開口,唱起了戰歌。
斑斑血跡沒能影響她的美麗,火光映照著她絕美的臉,在這埋葬袍澤的地方,似霜花綻放。
霜冷的聲音,飄蕩在夜空下。
其間冰霜都凍不住的感傷,卻是如此動人心魄。
包括曹皆,包括晏平,包括使勁遠眺夜空的李正言,包括在場的所有逐風軍將士,都情不自禁地開口……
以萬計,以十萬計的軍人一齊唱道——
“噫籲嚱!
大丈夫東去不須歸!
滄海欲葬我便葬我。
今日出徵是我,
明日埋骨是我,
如何,如何,又如何?
世間豈獨英雄能長歌?
我生來不能見老父悲!
我死後望故土空淚垂!
馬革裹屍非良死。
白首相知已成昨。
如何,如何,又如何?
世間豈獨英雄能長歌?
……”
其聲雄壯,其聲悲涼。
歌聲飄蕩在漣江東岸,很快秋殺軍的營地裡,也響起了戰歌聲。
“今日出徵是我,
明日埋骨是我,
如何,如何,又如何?
世間豈獨英雄能長歌?”
歌聲飄過了漣江,於是又響徹了偌大的江陰平原。
在這樣一個夜晚。
大齊戰歌,圍住了同央城。
……
同央城城樓上,其餘人都散去了。
護國大陣開啟後,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元石的運輸,各地的駐防……
幽平、豫辭、臨武、奉隸,到處都需要人……
便是這同央城內部,不能少了強軍悍將駐守,士卒的戰心須得妥協安撫,城池防禦也需要繼續修補、構建……
唯有柳希夷和奚孟府還在這裡守著,他們一個執掌相國印,一個執掌國師令,乃是護國大陣的關鍵所在……等閒脫不得身。
只是在這偌大的城樓,明明已極空蕩。還一個杵在北邊,一個杵在南邊,倒是生生隔出了天塹來。
兩個人積怨已久,大吵過不止一次兩次。
上回殿上議事,不過是更激烈些罷了……
去年奚孟府帶隊黃河之會,回來就被柳希夷指著鼻子罵過,說他不懂指導,有損國威。氣得奚孟府當場表示,下次讓柳希夷去參會,倒要看看這老頭有什麼指導之功!
手中朦朦清光暈繞著,柳希夷忽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到你了。”
覆蓋全城的隔音法陣,卻也是不小的消耗。
奚孟府並不說話,只是同樣伸出手,接管了隔音法陣。
也不知齊軍這戰歌要唱到幾時呢?
柳希夷毫無形象地坐下了,靠著北邊牆角眯瞪了一會。
但這個當年在貴邑城保衛戰裡都能呼呼大睡的老傢伙,今天竟並不能睡得著。
他瞥了一眼奚孟府,忽地道:“欸!”
奚孟府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與他對視。
這位常年在朝堂上與人擼袖子幹仗的火爆脾氣相國,板著臉道:“你給老夫道個歉,咱們之間的事情就了了。”
奚孟府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從嘴裡吐出一個字——
“滾!”
柳希夷一下子跳了起來,罵罵咧咧:“你個小王八犢子,你怎麼跟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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