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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前特意針對伯魯,留下那句“不能益國”的評價。

有人說這是文淵有識人之明,有人說正是這句評價,造成了伯魯與越國間的罅隙。

道歷二四五八年,三十八歲的伯魯叛逃燕國,並於同年引軍與越國爭鋒。

道歷二四六零年,文衷殺伯魯於禍水。

這些都是鐫刻在歷史上,可以稱之為“史實”的篇章。

但史書,是人書寫的。

是人就會犯錯。

無論怎樣嘔心瀝血,全意求真,也一定會有“漏筆”、“錯筆”。或囿於視界、或囿於知見,或被人誤導,或只是恍神。

伯魯就是《越書》上有意的“錯誤”。

他從未真正死去。

越國繼南陳之社稷,南陳也從來都匍匐在楚國的爪牙前。

文衷很早就認識到,他晚生了太多年。楚國已是參天巨木,掠盡南域養分,不可能允許旁邊的越國成長。

做一棵藤蔓,一顆野草,尚能有生存空間。

想要同樣地挺直脊樑、爭搶光照,就一定會被扼殺。

越國沒有未來。

伯魯雖有天縱之才,也絕對不能走上絕巔。

就像他自己,明明有證道的能力,卻不能往上走。世間絕巔的風景,是越國人的斷頭臺。

所以才有“伯魯投燕”這一個篇章,所以才有“天子魚服,禍水殺伯魯”這場大戲。

魚服魚服,漁夫也。

伯魯死在禍水,李卯化為漁夫。他也像一條魚,歸於大海,從此隱遁。

按照文衷最初的計劃,是讓伯魯離國,在外成就真君。他自己也在奠定國家強盛的基礎之後,退位自歸,固道而前。等一個契機,叫真君伯魯歸越,他自己也一舉成就絕巔。

如此越國一國兩真君,國勢還可以託舉新任國君為真君。三尊衍道並國,越國就立住了。擁有更大的投資價值,能夠讓書山等勢力放下更多的籌碼,可以挺直腰桿站在楚國對面,同時向東拓展,謀求成就南域第二個霸國的可能。

可惜文衷沒有等到伯魯成就真君的那一天,就已經先一步被楚人扼殺。再多的籌謀,也只能咽在肚裡。再宏偉的藍圖,也只是廢紙一張。

章華通道像一張巨大的網,勒得越國人喘不過氣來。

諸葛義先偶然投來的一瞥,就要翻覆山河。

這是絕對力量的壓制,在這種恐怖的實力差距面前,很多籌劃都不可避免地成為笑話。

偌大的錢塘江,空曠安靜得讓人心慌。

先前的吞天卷地,彷彿是一場幻夢——就像這麼多年來無數越國人破滅的美夢一樣。

文景琇的道軀已然不存,他的饋贈在李卯眼中。

孤筏一隻,橫江而流。

李卯赤腳站在竹筏上,他的雙腳是黝黑且粗糙的,有不斷泡爛又不斷癒合後,才能形成的水痂。

他的氣息還在躍升。

此刻與他同樣立在江面的,只有越國水師都督周思訓,他也是文景琇最後任命的越國九位樞密使之一。

“我還是不敢相信。”披甲的周思訓說。甲面覆蓋了他的表情,人們看不到他的悲切。

“不敢相信什麼?”李卯問。

周思訓道:“伯魯已經死了很多年。就算他當年沒有死,到今天也一千五百零八年歲了,遠遠超過一尊真人的壽限!”

李卯抬起眼瞼:“誰說我是真人了?”

周思訓慢慢地說道:“你也並非衍道。”

李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上的粗糲,彷彿描述這一路的坎坷。

在這漫長的時光裡,他的確沒能衍道。

他是越國曆史上修行天賦最高的天驕,在三十七歲就已經洞真。他承載了文衷巨大的期望,受到越國舉國之力的奉養,還在假意投燕一事裡,掠去了燕國最後黃昏裡的一抹輝煌。

他實在是應該踏上絕巔的。且要儘可能快,儘可能強。

可他沒有做到。

越是心切,越是差了那麼一線。那一步的距離,在時光之中演化為心魔,成為永遠的天塹。

他越是不想讓文衷失望,就越是走不到彼岸!

當文衷身死的訊息傳來,他更是崩潰吐血,走火入魔,險些道消而死,為先君殉葬。最後在緊切的關頭,轉為鬼修,又從頭開始。

他不比那些有積累的人,不比那些早有準備的人,在修鬼之前,他對鬼道一無所知。這不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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