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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意識海是深海,白日夢鄉如遠鄉。
一方鏡映,一方懸照。
透過潛意識海和白日夢鄉的觸碰,姜望和鬥昭雖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但不會交流真正的思考。他甚至不去問鬥昭的真身在哪裡。
他強行斬斷了自己對於【無名者】的思考。
經歷了超脫甕中的這一次大逃脫,見證了【無名者】擺弄陰陽的手段。哪怕是在自己的潛意識海中,他也無法確信自己的思考是安全的。
他不能提供一丁點幫助給【無名者】。
哪怕他的思考在理論上沒可能幫到【無名者】什麼。
和鬥昭的聊天,只是一種“確立”。
“確立”彼此的存在,不要被這陰陽界裡的流光所混淆。不要成為兩界相隔的塵埃。
無非是這兩個問題——“你還活著嗎?”“我還活著嗎?”
也是在“確立”時間。
陰陽界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它是白日夢和潛意識海之間的空隙,是陰陽能量混同的複雜地帶。由【無名者】的偉力所捏合,非是執掌陰陽傳承的存在,無法抵達。
這流動的陰陽界中,時空都混淆。當然也不存在相對於現世意義的時間。
但有相對於自身靈魂本質的刻痕——
姜望要確定自己的意念,在怎樣流逝。從而對【無名者】的陰陽造詣,乃至於【無名者】本身,有一定的認知。
他相信從超脫甕中逃脫後的【無名者】,席捲著他和鬥昭的陰陽力量,去到鬥昭原本所在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什麼時間。因為【無名者】本身具備超脫一切的層次,也因為凰唯真、地藏祂們,不可能給【無名者】太多時間。
但對於超脫者來說,一息一瞬都可以延展,一念可以是千萬年。
時間對於跟【無名者】同層次的超脫者來說,只是一個固定的刻度。對於超脫之下的他們,則並不公正。
自被【無名者】捲走的那一刻,他和鬥昭的生死就都不自主了。
或許在陰陽界中尚能夠存活、交流,因為這根本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甚至陰陽界都不見得存在。
“此刻你我之間的交流,說不定只是潰滅前殘念的一次觸碰。”鬥昭的聲音迴響在白日夢中,發出一種痴妄的笑聲:“這趟不知目的的長旅一旦抵達,真實的死亡就會發生。”
姜望接道:“而我和你,在這種力量之前,也絕對沒有抗爭的可能。”
他不曾真的怪責鬥昭,因為鬥昭不可能擺脫【無名者】的設計。鬥昭看不看鐘離炎的信,來不來叩門,都不會改變這結果。這無關於勇氣或智慧,根本是層次的碾壓。
若真正把偉力舒展。
非超脫者在超脫者面前,甚至不如一粒塵埃!
也就是在現世之中,他們還有“看到”超脫者的可能,甚至有“觸及”超脫者的機會。
但這是現世的恢弘,不是他們的強大。
互相挖苦,揶揄,乃至於一起罵鍾離炎,也算是苦中作樂!
姜望口中說完沒有對抗的可能,自己便笑了。
鬥昭也笑。
當然還是要戰鬥的。
哪怕是面對一尊完全超出想象的超脫者。
如果有機會,那就在機會里戰鬥。
如果沒有機會,那就在等待戰鬥的過程裡死去。
姜望如是,鬥昭亦如是。
……
【無名者】有可能延展了時間,予兩尊陰陽家的當代傳人以意志的消磨。
也有可能祂一刻都沒有耽擱,是兩隻超脫之下的可憐蟲,自己在折磨自己。
但痛苦的旅程並沒有殺掉他們任何一個人。
姜望和鬥昭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熬著,有時候收不到回應以為對方已經死了,有時候等待很久,忽然聽到驚喜的一聲。
不知為什麼,他們彼此都有一種相信——都相信對方不會就這麼輕易地崩潰。
姜望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像是一種煉丹的過程,以陰陽界為爐,以白日夢為火,以潛意識海為柴,當然他和鬥昭,是這顆丹藥的原材。
但他絕不肯被煉化。
他是燈罩外的蛾,石頭縫裡的草,在所有不屈服的意志裡,他是最頑固的鐵。
實在不知道過了多久。
在某個時刻,意識裡混淆的部分頓被分割!
“感知”竟然存在了。
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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