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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晦明和公孫息於寒山手談十局,不分勝負,至今是弈林名譜。

其後又有第十一局,局無疆、棋無界,不設限地落子於寰宇,此局名為“天衍”。

這一局,他和鬥昭在五德小世界裡親歷!

按照季狸的解說,此局之所以鄒晦明得勝,是因為局勢演變到後來,已超過公孫息的算力極限。

既然陰陽真聖的算力強於名家聖人,那麼在當年那件事情上,陰陽真聖是否比名家真聖看得更遠?

公孫息死前說祂做了唯一正確的選擇,一定是算到、看到了什麼,到死都認為自己是對的。

可比公孫息算力更強、看得更遠的鄒晦明,卻站在了祂的對立面,選擇戰鬥,最後也迎來了命化。

那麼陰陽真聖會不會其實留下了什麼……

而公孫息苦求陰陽真丹,正是為了那份遺產?

如果這份遺產確實存在的話,它又是什麼呢?

陰陽真意,潛意識海和白日夢鄉,不都已傳下了嗎?還有一本《陰陽五行論》,馬上也要放進楚國的國庫中。

因為這件事情是如此隱秘,諸聖當年都晦隱,公孫息至死都說“講不出”,所以即便現在是白日夢鄉和潛意識海的交匯,鬥昭也不明言。

剛剛死去的諸葛義先,教會了他們要如何謀劃不可測度、不能言說的存在——前提是充分的準備,和不言自明的默契。

向來無論面對什麼都一刀橫之的鬥昭,在這個問題上如此謹慎,恰恰是他有探尋的決心!

“新君登基,舊皇去位,你在這裡走神——”泛在潛意識海里的波瀾,是姜望的意味深長:“鬥兄,這實在危險。”

“我要叫那些所謂的危險都明白——我也很危險。”鬥昭只此一句,便跳動燦耀白日,躍出這無邊的海洋。

姜望已經聽明白,他也就不在這裡廢話。

甫登絕巔的他,還遠沒有把握他應有的戰力。

還有個現階段最強的楚國真君,他的太奶奶正在等他。鬥氏三千年家傳,將會向他放開真正的力量。

“孤……”

熊諮度虛懸在阿鼻鬼窟上空,把那個字咬成了“朕!”

現在不是謙不謙謹的問題,他也不必再去尋求禮制。

就算之後補辦即位大典,他也是自己為自己戴上冠冕,絕不再假手於誰,不走什麼旁授的過場。

因為他的父皇已經把權力交給了他,這柄劍他握在手中,從父皇轉身的那一刻起,他不會有一息的放鬆!

他就是楚天子,皇傳正朔,史冊永昭。

他看著兩位國公,看著在場所有楚人:“朕非工玉,是石中頑靈。幸蒙德澤,乃居大位……誠惶誠恐!”

自國家體制開創以來,列國列邦起而又衰、興而又滅,難盡其數。但明確具備霸主國位格的國家,這三千九百多年裡,只有七個。

其中舊暘為新齊所替。

“楚”即在那不替的霸名之中。

且作為阻止景國一統的關鍵國家,楚國是還存在的那一個,暘國是不幸滅亡了的那一個。

現在熊諮度接掌了這個偉大帝國,他將和景之姬鳳洲、齊之姜述、秦之嬴昭、牧之赫連山海、荊之唐憲歧……和這些他父輩的霸國天子,同臺競技,共逐天下。

其父熊稷已儘可能地為他掃平了障礙,但前路仍然堪稱漫長!

而他以一句“朕非工玉”,開始了他的皇帝生涯。

這聽起來不是什麼雄魁的發言,倒像是一個醜話說在前頭的免責宣告。

我蠻夷也,所以可以無禮。

我頑劣也,故而能夠無狀。

在一個絕對不能犯錯的位置,擺出一種我隨時有可能犯錯的姿態,實在有一種天翻地覆的精神。

不免叫左囂和伍照昌都加了一份謹慎。

熊諮度繼續道:“朕之惶恐有三。一怕輕慢國臣,二怕有負黎庶,三怕荒嬉前功!”

“國師,你記一下。”他提醒。

“哦,噢!”梵師覺反應過來,抬手一抹,便是一篇花鳥體的楚文,虛懸在空。把熊諮度剛才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復刻下來——熊諮度說大楚國師當知楚文字,他也就老老實實下過苦功。

熊諮度抬手把“皇帝謂國師,曰‘國師,你記一下’”那段抹掉了。繼續道:“父皇何以事國樑,朕當同奉之。父皇何以禮賢長,朕當倍禮之。朕有天下,天下楚人之家。”

左囂和伍照昌都默默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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