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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屋內的燭光被吹滅了。
窗開一隙。
臨淄街頭春意凋。
這隙天光像一柄劍,嵌在香鈴兒的臉上,令那張天真爛漫的面孔,有了清晰的明暗。
她蜷坐在高大的太師椅上,正對著窗。裂開窗隙的動作,令這張大椅本身,成為光之劍的歸鞘,也一併為光線所分割。俄而,她笑了:“我們像是在罅隙裡窺伺別人的人生。”
柳秀章安靜地坐在視窗位置。
窗隙開在她旁邊,她也不抬眼。
臨淄的煙火便在此隙透過。
外間敲鑼打鼓路過的,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和事。
不過是一份聘書,一場文定。
出於晏氏,歸於溫府。
柳秀章在繡花,繡一朵大紅的花,專心致志,耳如未聞。
“你哥哥當年真的得到了霸府仙宮的傳承嗎?”香鈴兒似是無意地問:“田安平殺他正是為此?”
柳秀章慢慢地挑針:“我只是聽兄長提過一句,知道這個仙宮的名字,並不確定他是否得到傳承。又是不是真的被田安平奪走。”
“但霸府仙宮既然出現了,又恰好在海外。過往又一直隱蔽很深。”
“那我肯定就會咬死田安平。誰來我都這麼說。”
“這不是我編造的,我也沒有證據,但我記得我是聽兄長這麼說過的。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我兄長說錯了。儘管辱他身後名吧。他死了,不會再在意。我活著,但太孱弱,沒法替他在意。”
柳秀章的聲音很輕柔,說起話來,有一種牛毛細雨般的綿密。
香鈴兒算是親眼看著她成長,不知為何,竟覺得那哀愁的柳葉般的眉,有纖薄彎刀般的銳利。
“但你並沒有到處跟人講。”香鈴兒說。
“到處跟人講,才不能夠咬死他。”紅色的線,翻飛在柳秀章指間。
她好像仍然是那個會被風吹倒的女子,一生都在眼睫上微顫:“柳秀章是個軟弱的女子,雖然記得兄長的委屈,但不敢輕易對外說,她怕連累整個柳家。只敢在私下裡,語焉不詳地跟自己的好姐妹訴訴苦。”
香鈴兒看著她:“那個好姐妹,叫苗玉枝。雖然不知她為何對柳秀章這沒落世家的女子親近,但想來沒有幾分真心,表面親密不費力,偶爾利用也無妨。”
柳秀章始終盯著她繡的花:“最好是朔方伯知道這件事,要不然蒼朮郡守去探探路也可以。”
“相較於這兩個人,或許華英宮主更能利用好這個訊息。”香鈴兒淡笑著:“而且她也更相信你。”
柳秀章第一次停下繡花的動作。
她拈著那根針,並不凌厲地瞧著香鈴兒,我見猶憐的那張臉上,只有認真:“就是因為她更相信我。”
“因為她是真心待我的人。”
“我永遠不會利用她。”
“我是無憂殿下的臣。”
這女子坐在那裡,纖身而沉語:“三分香氣樓能夠在東域立足,是有昔日武安侯的面子,但更重要的是殿下的支援。姜閣老已經走了,是殿下在臨淄。”
“殿下真正有聖君之相,豁達有胸襟。她待人真摯,格局遠大,眼睛看著天下。很多眼前的事情,一時之得失,都不怎麼計較。”
“……但這些,絕不是你們不誠的理由。”
她甚至把手裡的女紅都放到一邊,轉過來與香鈴兒面對面:“若你們還抱著左右逢源的心思,並不真的尊奉於她,往後在東域的發展,不提也罷。”
“我以為我們才是一家人呢!才跟你講些體己的話。妹妹這樣,真傷姐姐的心。”香鈴兒含嗔帶怨:“開在臨淄的這座樓,可也是你的生意。不正是因為咱們親密無間,齊心合作,這個世界才有所不同,扶風柳氏才又煥發生機麼?”
“如果不是殿下,我已經一無所有。”柳秀章只是認真地看著她:“為了殿下,我可以一無所有。”
“好了好了,好妹妹,我可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為你著想。隨口瞎扯一句罷了,你竟然這麼認真!”香鈴兒嘻嘻一笑:“以後姐姐注意就是,不再口無遮攔——別再生姐姐的氣了”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柳秀章的聲音也溫緩:“我只是很珍惜我現在所能擁有的一切,包括殿下,也包括姐姐你。”
“說回正經事。”香鈴兒在太師椅上抬起玉足,盤在一處:“霸府仙宮這件事,哪怕是真的,恐怕也很難影響田安平。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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