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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南中,算是李素出道以來,對其戰略規劃能力,挑戰最大的一場戰爭了。
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因為西南夷那些蠻王戰鬥力有多強、或者說瘴癘之氣有多麼無敵,而是歷史的蝴蝶效應已經推演到了深水區,李素沒多少先知先覺可以借鑑了——
之前從張舉張純開始,直到劉焉,都是有《三國志》戰史可以借鑑的,儘管人物、時間有所變化,但地理形勢、進攻路線,終究可以借鑑參照。
而平南中,想借鑑諸葛亮的“七擒孟獲”,卻很困難。因為《三國志》上對於諸葛“五月渡瀘、深入不毛”的記載太簡略了,只寫了漢人太守的下場,對蠻酋幾乎不提。而演義上的七擒孟獲顯然是不可信的,這就導致李素必須完全親自實事求是摩挲。
李素估計,七擒孟獲的原型肯定是有的,但絕對不會逮著一個蠻王那麼耐心抓七次放六次,真要是那麼幹,歷史上蜀漢軍隊自己計程車氣肯定先崩了,會覺得諸葛亮賞罰不明。
所以,七擒估計是對付多部蠻王、分化瓦解拉攏,加起來累計擒了七次。而羅本為了藝術需要、突出典型人物,才把七擒的物件合併吸收處理,集中到一個孟獲身上——
這樣的藝術處理羅本可沒少幹,比如演義上趙雲的某些事蹟,也不說是編造的,但無疑是吸收自陳到的,羅本最喜歡把人設相近的角色合併同類項突出典型了。
算來算去,只有馬謖那句“攻城為下,攻心為上”的總綱領,還有一點借鑑意義。
安撫,利誘,這是平南的主旋律。
……
把國淵提供的全部情報仔細梳理後,李素就誠懇地跟關羽等人商量:
“雲長,依我之見,此番南征,我想讓咱的嫡系力量,徹底控制建寧郡。建寧太守景毅自恃是靈帝時期所命,鎮守地方已經十餘年、道路險遠連劉焉時期都不曾臣服? 定然輕視我等? 那就滅之,連同某些死硬的蠻部一起幹掉? 另外換人。
而對永昌郡則採用以撫為主、以戰為輔? 滅幾個特別死硬的豪酋與挑唆是非的漢官,以互利長期拉攏其餘。至於這個互利的手段麼? 肯定不能是讓他們單方面進貢,也不能是我們以賞賜拉攏收買? 未來要開發形成長期的、大家都有利可圖的貿易模式。
我覺得前永昌太守李顒一族可以完全拉攏? 他們只是一個有威望的蠻夷仲裁者角色,但如今沒有正式官職,我們扶持其子孫繼任郡守之職、但多設我們派去的曹官管理貿易、生產相關的民政事務,李家定然會感恩戴德為我們所用。至於孟嘗等蠻部? 一開始肯定不會心服? 到時候可以敲打一下。”
關羽對貿易不熟,只是有些意外,所以確認了一句:“這個跟大哥說過了麼?貿易的事兒咱不懂,就怕將來南蠻不事生產,供給不了太多物資供咱貿易。不過伯雅你覺得行就行了? 動刀的事情咱來辦。”
李素笑了:“現在確實不事生產,所以將來我們要派農政官到地方上? 幫助他們擴大產業,把目前靠野生樵採的南蠻珍物都改為人力耕種、大量生產? 這不就有長期貿易的基礎了麼。
既然這點沒有異議,咱就說說動兵的事兒。我問過子尼了? 在我們屯田、整治航道之前? 連建寧本地的蠻人都覺得瀘水劇毒? 春秋都不宜渡河,夏季白晝也毒,而且水流湍急,無法通航。
往年朱提要進入建寧,都是走朱提、漢陽、存駬、味縣陸路,我們不如利用他們的不備,表面依然帶一軍從朱提往存駬南下。建寧太守景毅久諳道路地理,肯定會在朱提和存駬之間的山道險要處大量屯兵。
然後我們令分一軍走瀘水、塗水水路繞到味縣以南的牧麻繞後奇襲。能直接拿下郡治味縣固然最好,就算拿不下,先取敵腹地的谷昌、滇池,把滇池盆地周邊的富饒之地佔據。我們出兵時應該是八月秋收,抵達時最多也就九月,秋糧剛剛入庫,把滇池盆地那幾個富饒的農耕縣佔了,可以因糧於敵。”
朱提(昭通)到昆明的陸路山道,最險要的就是存駬(宣威)到味縣(曲靖)之間,因為中間有一道分水嶺凹腰山。
溫水往南坡流入曲靖,存水往北坡流往宣威,河谷沖刷路都比較好走。唯有翻過分水嶺山脊的地方,沒有河流沖刷平整,陡峭難行,在最高點建有關卡。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雄關,但過去也是很不容易的。
關羽聽了這個規劃,稍微想了想,居然很識大體地說:“既如此,我大張旗鼓,帶兵五千在存駬正面進攻誘敵。伯雅,你帶著三弟和那些蠻兵,走塗水繞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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