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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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贏，這是姜璐的第一想法。

在對上青年視線的第一眼，姜璐就想好了，此戰只要能逃出生天就是勝利。

她悄悄動了動受傷的右腳，鮮血讓鹿皮鞋面變色，腳掌泡在積蓄的血水裡，沉重無力。

她應該感謝自己換上了鞋底厚實的馬丁靴，箭頭在射穿她的腳掌後就被橡膠鞋底攔住了，否則要是被釘在這裡，她連逃跑的念頭都不必去想。

正面對敵、行動不便，轉身就可能被一箭穿心，燃/燒/彈沒有了，子彈沒有了，卡片只有一張沒有卵用的紅毛泰迪……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冷峻青年在她七步外停下，不帶感情的冰冷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他沒有動手，也沒有說話，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似乎陷入某種思考。

在生死一線的時候，腎上腺素和大腦壓力素迅速分泌，短短一瞬，姜璐腦中已經轉過思緒萬千。

計劃千百，死法千百，唯有他身後晃著腦袋試圖爬起的鐵面男是一線生機。

姜璐調整氣音，用最柔弱無害的聲音開口：“……為什麼要殺我？”

青年的表情彷彿聽見一個引人發笑的笑話。

他開口，聲音像是落盤的鋼珠，低沉而冰冷：“在這裡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當然不需要理由了，就像姜璐為了活下去，也要把對方送上死路一樣。

鐵面男騰起沉重身軀向青年撲來時，她的心中升起劫後餘生的狂喜！

她毫不猶豫拖動中箭的右腳就要逃跑，沒想到變故突生，躺屍在鐵面男和冷峻青年中間的焦正豪胸口忽然冒出一縷火光。

下一秒，焦正豪胸口上的弩/箭聲勢浩大地爆炸了！

帶著火焰溫度的颶風衝來，姜璐來不及反應就被風直接刮飛，視線余光中，同樣被吹飛的青年在空中甩出一條帶有尖鉤的繩索，鉤子掛上一棟小樓的室外機承重架，在慣性作用下連連纏繞，他拉著繩索，面不改色地懸在炙熱的風中。

姜璐的眼睛再也承受不了熱風，她閉眼不再去看青年，數秒後，後背在一小時內第二次狠狠撞上了某個硬物。

她再睜眼，恰好將青年提著鐵面男猙獰頭顱輕巧落地的畫面收入眼中。

青年黑衣黑髮，站在暴烈翻湧的火海前，瞳似吞噬一切的黑洞，幽深無光，宛如修羅，他一動不動，依然有一股讓人膽寒的殺氣自然散發。

從天堂跌入地獄不過如此，姜璐心頭再次爬上恐懼。

青年自然鬆手，鐵面男的頭顱落到地上滾了兩圈，一張發著亮光的卡片從他的斷頭裡升出，顫顫巍巍地飛到神秘男面前。

強烈的求生欲讓姜璐隔著老遠爆發出5.0的視力看清那張C級卡片。

卡片正面是鐵面男的半身照，對於走投無路的姜璐來說，鐵面男此刻就是奪冠的環球選美先生，讓她心癢不已，只恨無法腳下生風奪走這張D級卡片。

她對鐵面男的卡片心癢難耐，冷峻青年卻對它看也不看。

“垃圾就該去垃圾堆裡躲著。”

他話音未落，卡片就恐懼地躲進了一旁的廢墟里。

青年走到姜璐三步外停步，有更多細節映入姜璐眼簾，逆著火海紅光，他臉上的陰影像是一把鋒利的刻刀，將本就英挺的輪廓細細雕琢，火光比日光和燈光更叛逆不羈，搖曳晃動間，他的神色晦暗不明，眼中光彩忽明忽暗，讓人捉摸不清。

姜璐視線掃過他左邊耳垂上像是耳洞的一顆黑痣，掃過他戴在雙手食指和無名指上的雙排鈦鋼黑戒，最後停在直指向她的弩/箭箭頭上。

這隻豎著猙獰倒刺的弩/箭和他的面容一樣冰冷無情。

她沒有逃，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眼淚在眼眶中積蓄，她忍著，控制在將落未落的程度。

“我能選擇死法嗎？”她努力露出一個笑容。

她可以。

從他兩次沒有第一時間殺掉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會答應她的請求。

就像她沒有第一時間一槍打穿許攸的心臟，導致她抓住時機逃跑一樣，姜璐也相信，無論他是想要耍猴還是別有打算，她都還有機會。

這條命，除非她願意，否則誰也拿不走。

青年果然說：“你想怎麼死？”

“扭斷我的脖子。”她直視他的眼睛：“不要讓我感到痛苦，不要讓我變得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