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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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車的日常用具是真，派了三十人的護衛也不假。

一路上押送二十五車的物資的自有衙門裡的人，裡外裡有近百人，怕的就是災情過後暴民滋生，管他是青天大老爺還是酒囊飯袋的官兒，有口吃的就能讓無數饑民鋌而走險。

榮國府派出百名壯實家丁護送，賈寶玉派到地方當官，府裡中上下淚眼汪汪地給他準備吃穿住行的東西，光是寶玉自己的東西就裝了十來車。

四個小廝全部帶上，王夫人依舊不放心，紅著眼眶子要王保善一家跟著。

寶玉不依，王保善和他家婆娘一貫迎高踩低，具是沒腦子的。帶他們一家子去赴任，相當於給自己帶了一窩子的麻煩。

王夫人怕小廝們伺候不妥，硬生生地要襲人跟著，老祖宗同樣叫晴雯跟著，意思是晴雯手巧，總是自己府上做出來的衣料妥當，哪怕就是縫縫補補呢。

要不是寶玉咬的緊，怕是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得帶上，粗粗一算都是半百的人數。

這哪裡是去賑災赴任，是去當公子哥。

浩浩蕩蕩近四十輛馬車，隨行兩百餘人，逢人都說，也就是榮國府的二爺才有這等排場。

寶玉窩在馬車裡，現在的天氣實在奇怪，看似一天冷過一天，忽然地又熱了起來。馬車又寬又大，各處佈置的無不貼心，丫鬟們仔細的用薰香細細的燻了一遍，全是寶玉房裡的香氣，搖搖晃晃地剛出城門十來裡，寶玉就眯著了。

襲人跟晴雯照規矩該是在馬車裡隨時伺候的，寶玉嫌三人悶在一處空氣更加不好，硬是讓人給她們也準備一輛小馬車，跟在他後面，若是有需要，喚停馬車就行。

駕車的車伕也是個老把式，車趕得四平八穩，絕對不會讓主子不舒坦。

寶玉估計馬車的時速最多不過二十里，一天姑且兩百里，去河源路途就需要四天。他還有物資押送，速度更慢，生生要七八天。

寶玉睡了一覺，出門的早，到現在暖陽還在正頭上，襲人伺候他用了午膳，此時又歪在馬車裡翻著地方誌異。

河源縣原是個好地方，依河生養，土地肥沃，種什麼得什麼。最為出名的就是河源板栗，熟吃口感甜糯，生吃脆甜宛如鮮棗。一顆長好的板栗樹，不需要特別打理，第二年就能結果子。往後每年就能換回不少銀子，年年如此，說是搖錢樹也不為過。十來年前，一說起河源縣，誰不知道那裡的人吃喝不愁，是個老天爺賞飯的地方。

可最近十年，老天爺不賞飯了，開始賞水了。

頭兩年農作物能抗一抗，到後面水災頻繁越來越兇猛，幾十年的老闆慄樹泡的都爛根了，生生地把一家人拖垮。

有錢有勢的見光景不對，陸陸續續地搬走了，只留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還留在那裡。他們走不了，一輩子都是靠著土地吃飯，遷到別的地方連塊哪來中的地方都沒有。

一年又一年過去，朝廷賑災無數，百姓們依舊饑荒著。富甲一時的河源縣原來有十三萬六千人，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兩萬人，這還是去年開春時的數字。現在若能剩下一半也算好的。

眼瞅著今年河水沒怎麼氾濫，種的莊稼馬上要收穫了。結果一場暴雨帶著肆孽的洪水，沖垮所有人的希望。

誰不是用命來熬日子的，短短四個月，河源縣真成了路有死骨之地，冬季即將來臨，有力氣的去搶去劫，餓的有進氣沒出氣的就躺在涼炕上等死吧。

十車棉花、十五車官糧是往年賑災份例的三分之一，今年國情不好，四處災起，朝廷還能記著河源的這份恩情就該讓受飢的老百姓們痛哭流涕了。

馬車行了六天，車伕說還得三天才能到地方。原因無他，官路年久失修，被泥水浸泡的泥濘無比，同樣的一段路，要多花三倍的力氣行走，生怕陷在哪個溝溝坎坎裡出不來。

寶玉眼睛直勾勾盯著窗外荒涼的地界，忽然馬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