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草窩裡頭也有金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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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充滿了謊言的世界，譬如每一個偉人，書上大抵都說他們從小便意存高遠、志向遠大，譬如每一個死人，追悼會上大抵都說他們恪盡職守、和藹善良……

揚州府有一句俗話，叫做【聽話要聽音】，大意是說要學會判斷，做獨立思考，而不是人云亦云，可惜，這雖然是一句俗話，但是，不管是俗人還是不俗的人，能做到這一點的，寥寥無幾。

我們先假設安雨沛同學會成為偉人，那麼，一百年後，絕對沒有人會說、書會寫，他的少年時代，和絕大多數男生一樣，幹過很多荒唐的事情，尤其是在天朝歷人治二年，他離家出走，從揚州坐上了往南京去的火車，在南京下車後才尷尬地發現，口袋裡面的錢，大概也就只夠住兩晚小旅館，外帶吃兩頓快餐。

幾乎每一個火車站出站後都會有大姐姐老阿姨之類的湧上來問你要不要住宿，安子很明智地一聲不吭埋著頭往前走，有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明顯不太會看人，在別人都已經散去了，她還不依不饒地跟了好遠，直到少年已經滿臉不耐煩，她這才怏怏離開，把她帶入行的表姐忍不住就說：“微微，看人眼光要放亮了，像是方才那個小哥兒，屬於閒著無聊撒一網，但基本上是不可能逮著的，你要知道，魚一般都要撿肥的下網，好逮……”

正說著，出站口人潮中挪出來一個胖子，腋下夾著個小皮包，一邊走一邊擦汗，人摸狗樣的，表姐眼神一亮，頓時就迎了上去，“老闆，住宿不，環境好服務好……”

胖子不屑，正想說一句【草窩裡頭也能有金鳳凰】，不曾想一眼就瞧見那三十上下的婦人，頓時胖子兩眼就挪不開了，走不動道兒了，嘴巴里喃喃，“臥槽泥馬，這不科學啊！草窩裡頭也出金鳳凰？”

表姐頓時就道：“老闆真是有眼力的人，這是我表妹，正經人兒，實在是家裡頭人得了急病，需要用錢……”

換了平時，胖子才不信這些話，出來賣的，有很多種，像是火車站這類，大抵屬於私窠子、半掩門子之類，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這天底下出來賣的，十個有九個都說自己家裡頭人得了急病要用錢這才下海，可實際上這九個裡頭連一個都不是因為這樣的理由下海的。

但是，這一次胖子寧願真信了，當下連連點頭，“瞧著就是本分人，妹子哪兒的？”那婦人有些怯怯，“淮南的……”

“淮南好。”胖子頓時大唱讚歌，“淮南出兩個好東西，一黑一白，黑的是煤，白的是妹子……”

他一頓兒說好話，那婦人頓時就被忽悠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婦人看似三十左右，本來年歲也不過二十三四歲，雖然看似土氣，實際上是因為服裝和多年生活困頓壓抑所導致，骨子裡頭當真是個美人兒，一般人瞧不出來，但胖子算得老手，頓時透過現象看本質，瞧出了婦人美貌的底子。

這年月什麼都有造假，但生活困頓如婦人這般，卻絕對沒錢去造假的，胖子瞧她那五官，雖然因為生活的壓力和經濟的困頓，導致婦人眼眉間遮不住的一股子死晦氣，肌膚也暗黃不亮堂，也沒什麼胸部，地攤貨棉布襯衫下也看不出什麼腰肢來，唯一有點特點，不過從側面看去，似乎臀部挺翹……可是，胖子相信，只要帶婦人去最高檔的女人美容會所給她打扮打扮，保管婦人立馬兒就從烏鴉變成鳳凰。

當然，胖子絕對不會這時候就這麼去幹的，他在特殊崗位這麼多年，只信奉一點，不見兔子不撒鷹。

一個陌生人給你錢，你會覺得他當你是乞丐，給你很多錢，你會覺得他是神經病。老闆給你錢，你會覺得理所當然，老闆給你很多錢，你會覺得老闆很賞識你……所以，給錢也是一門學問。

胖子很舒暢地從婦人身上爬起來後，點了一顆黃鶴樓，這要是婦人的表姐在，肯定驚訝地大呼，可算釣著大闊佬了，這一包要八十塊錢呢！她卻不知，這是特殊部門內部特供黃鶴樓，胖子也不過剛得自己老闆賞了兩包，原本要留著過年的，這時候渾身酣暢，於是就拆了一包。

抽了兩口，他看著床上坐著低頭扣胸前襯衫釦子的婦人，雖然對方低著頭，依然能感覺到臉上一抹酡紅。

胖子心中大爽，當下伸手拿過包來，從包裡摸了一張卡遞過去，“這張卡先拿去花，密碼六個1，從今兒開始，你也別做了，就跟著我罷！”

婦人抬頭，臉上全是驚訝，這時候被雨露滋潤過的婦人的確如胖子所瞧的那般，從骨子裡頭透著一股子媚。

她有些訥訥，以為胖子嫖妓不給錢，不過她初次入行，有些話也張不開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