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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媽的,老子見過三條腿跑的豬,還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兵!你看你晃來晃去的熊樣,跟剛煽了蛋子的公狗似的……”
丁泗流充滿快意地宣洩著仇恨,骯髒的詞句像連發的機關槍一樣噴吐而出。他意猶未盡,舉起手中的“山螞蟥”,劈頭蓋臉地向倒地不起的黃松打去。班長肖文生和弟兄們都落下懸空的那隻腳,卻又敢怒不敢言,只是瞪著丁連副。
“老子不打笨的,不打懶的,只打不長眼的。”丁泗流見到那些閩西子弟的憤憤目光,愈加來勁,手裡的“大螞蟥”噼啪作響,竟然帶飛起紅色的破布條。地下的黃松,痛苦地一聲聲哀號,滾來滾去。
“丁連副,不能再打了,會出人命的。”肖文生鼓足勇氣說道。
“不打能訓出好兵?老話說,棍棒之下出孝子呢。”
丁泗流就是希望有人出來勸阻,就像放刁胡鬧的潑婦一樣,沒人勸,反倒意興索然,提不起勁頭;越有人勸就越是來勁。打在黃松身上,痛在肖文生、塗水根和連順舟這些人的心上,真他媽一石几鳥啊!他又高高地舉起起了“大螞蟥”。
忽然,他的手腕被人攥住了。丁泗流扭頭一看,是三排長塗水根。
“丁連副,老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這麼打我三排的兵,把我這排長往哪擺?”塗水根笑嘻嘻的,不像丁泗流暴打了他的兵,倒像是撓了他的癢癢肉。
丁泗流不怕連順舟和王初恩,不知怎的,倒有些怵這個塗水根,這傢伙遊走四鄉收購鴨毛為生,參加紅軍後好像渾身上下的鴨毛都沒收拾乾淨,一股子禽類動物的騷味。
“塗水根,你這個排長吃乾飯的?你帶出這樣的熊兵,不打還能有長進?”
丁泗流想掙脫塗水根的手,不想那傢伙勁大,掙了兩把,沒能得手。還是塗水根主動鬆了手,給了他這個連副一個下臺階。
十二 棍棒之下(3)
“我這排長是當得不怎麼樣,可我從不打罵士兵弟兄們,都是爹生娘養的,出來當兵吃糧,容易嘛。”塗水根這話顯然是說給在場敢怒不敢言的弟兄們聽的。
“你懂得什麼帶兵之道呀?怎麼正規化訓練你懂?不是我小瞧你,就你們三十一團那群泥腿子,打都不一定訓出好兵來。”
“丁連副,你別欺人太甚,你要罵罵我塗某人,別把老三十一團捎帶上,那可是毛委員帶出來的部隊,也是你罵的?”塗水根不笑了。
雙方正僵持著,黨代表王恩初聞訊匆匆趕到曬穀場。他貓下腰看了看受傷倒地的黃松,氣惱地抬頭瞪著丁泗流:“老丁,怎麼下手這麼重?他是地主老財呀?”王初恩的話語冰冷,眼睛裡卻在冒火。
一個塗水根出面不算,又來了一個王初恩。丁泗流早把他們看成一夥的,他氣呼呼地說:“他要是地主老財,我還用這個對付他?早一槍斃了他!”
王初恩調來第四縱隊,處處感到彆扭,和丁泗流搞到了一起就更加彆扭。丁泗流原先在二十八團,對三十一團那些舊軍官出身的人還算客氣,對他們這些農民出身的軍官就從不放在眼裡。因為嚴重違反紀律,丁泗流受到了降職處分,反倒在新編成的第四縱隊的手槍連給他打下手,丁泗流心裡能好受嗎?他不把他這個連黨代表放在眼裡,對連長連順舟就更不當回事。不過,他多少對連順舟還客氣點,他聽說過這個財主家出身的手槍連長和老長官*的關係,至少還不願意公開觸怒他。而對王初恩,對不起,丁泗流幾乎就從沒正眼瞧過。塗水根來到手槍連,幾次讓丁連副下不來臺,他把這筆賬也算到了王初恩身上。
丁泗流故意四處扭頭看看,大聲說:“黨代表,這裡好像不是你的政治課堂吧?要是我沒弄錯,現在是手槍連的操練時間,怎麼訓練,是我這個連副的事兒,跟你這管政治的黨代表,沒什麼關係吧?”
“胡說!我是上級派來的黨代表,連隊的事我當然要管,怎麼能說跟我沒關係?”
“黨代表?黨代表算個什麼東西?”丁泗流愈發來勁了,“也就是上上政治課,講講大道理,說你們是賣嘴皮子的還好聽,說你們是賣狗皮膏藥的還差不多……手槍連到底誰說了算?是黨代表還是連長?”
塗水根一旁說:“當然是黨代表,在井岡山上……不,秋收暴動以後三灣改變,支部建在連上,連設了黨代表,連隊就由黨代表主事……”
“那是你們三十一團,”丁泗流不客氣地頂撞過去,“我們二十八團,歷來是連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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