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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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正坐在小板凳上，手拿一把削木片的小刀，用右手那多出的第六根指頭按住刀背，鼻涕從鼻孔裡流出來…

當時他父親，正在給人刮鬍子，手裡的刮鬍刀沙沙做響。

仇人在那個時候來到。

仇人氣勢洶洶，進門就舉起雪白的大刀，朝他父親砍去，他父親躲閃到一邊。他抬起頭來，又見一道白光一閃，垂頭站立的父親頭上流出的鮮血與他的鼻涕同時滴落在地面。他當場暈厥，手裡卻還攥著那把削木片的小刀。

在他後來的成長經歷中，他用那把削木片的小刀，劃破了10個企圖欺負他的比他更大更高的男孩子的手足和臉面。從小到大，他成為同伴眼中盡人皆知的兇殘的惡棍，也沒有人敢於去惹他。

後來，他的叔叔告訴他，仇人就是八十里路外的黃啊無。

黃啊無是當地有名的惡棍，之所以殺死他父親，只是為了玩弄他母親。在他父親被殺以後，母親為求黃啊無留下他的命而屈從於黃啊無並在此後不久鬱鬱而終。

當年他們是可以去告黃啊無的，而且他們也去告了。但是黃啊無卻是有背景有後臺的。官員們的最終宣判竟是黃啊無正當防衛。

2

許多年後，受害者的兒子，當年那個手拿一把削木片的小刀、親眼目睹父親被殺的男孩長大成人了。

他記著那刻骨的仇恨。他惱怒於親人的容忍，他四處呼叫著他的仇恨，但是，黃啊無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黃啊無，當年的黃啊無，雖然有後臺，但是一窮二白；如今的黃啊無，不但成為大富翁，而且樂善好施，榮名顯赫，為當地光宗耀祖的楷模。

不但沒有人能夠幫助他，而且沒有人相信他當年親眼所見到的。

最後他只有選擇獨自去報仇。在去往仇人家的路上，他的手裡，拿著那把削木片的小刀，他的身上帶著父親當年使用的刮鬍刀。

一路上，他認識了幾個人，他們有過與他類似的遭遇，都遭受過黃啊無的*，而且他們的冤屈都沒有人肯相信。於是，他們便一起上路了。

在到達黃啊無的家的時候，他們聽到訊息說：黃啊無已經於幾天前去世了。

在看到黃啊無的陵墓的時候，他們無不哭泣。

如果他們殺掉了黃啊無，他們所面臨的將是同樣的死亡，但是，他們心甘情願。

那把削木片的小刀和父親當年使用的那把刮鬍刀，在他常年的撫摩下，變的光滑閃亮。他撫摩著那把小刀，和他們一起離開了黃啊無的墓地。

他發誓：在他的永生之年，他將保留那把削木片的小刀和父親當年使用的那把刮鬍刀。他發誓：在這個邪惡的世界，他可以失去自己的生命，但不可以失去他的刀。

那把削木片的小刀和父親當年使用的刮鬍刀，是報仇的工具，也是關於仇恨的記憶，是實現正義的願望，是仇恨，也是正義。那把削木片的小刀和父親當年使用的刮鬍刀，存在於他的手上，也存在於他的心中。

3

他相信，是天意讓他繼續活下去，讓他去殺死其他象黃啊無一樣的偽善的惡棍。

他習慣於用削木片的小刀劃破那些人的臉面，習慣用父親當年使用的那把刮鬍刀割破那些人的喉嚨。

在黃啊無死後不到兩年裡，在他所活動的地區，發現了不下20例有著同樣的作案特徵的明顯為同一兇手所為的兇殺案件。

庸碌的貪官汙吏們抓不到他。最後，同樣帶著復仇的願望的人們找到了他，一定要將他殺死。那把削木片的小刀和父親當年使用的刮鬍刀不敵人們的大刀，他死無所怨，只求讓他緊握住那兩把刀，讓他與那仇恨一同埋葬。

守財奴

守財奴

題記：我曾經讀到一些詭異的小說，它提供一些人物，卻把真正要說的東西放在了人物的內心。這些小說令我感到非常驚訝！從那時候起，我讀到了更多的令人感到驚訝的小說，我至今深信小說可以作為超越於其他文體的文字表達形式。而此篇正是作為我向那些小說的作者的一種嘗試性的習取與致敬。

錢放銀行時，老太婆說要取回家看一看

這一看，就一直沒有存回去

兒子剛下葬那會

來慰問的人很多

鄰居、親戚、朋友

包括一些很久以前的老鄰居

那些一直在走往的

多年未走往的

甚至已經忘記了名姓的遠方的親戚和朋友

下葬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