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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8年8月1日,晴。

馬文強站在造價不菲的半身鏡前,仔仔細細地梳理著髮鬢,他的妻子擁著被子靠在床沿上,一臉幽怨地看著他:“你梳頭髮有什麼用?我敢打賭出去後不消一小時你就落得滿頭滿嘴的沙子,傻不傻啊你?”

“婦人之見。”馬文強仍舊目不轉睛地梳著頭,嘴裡兀自說道:“有一個得體的裝扮,更有助於在下屬面前保持威嚴,好歹我現在也是副處級幹部了,如果整天和海安縣的那幫幹部們似的邋遢得不像話,還成什麼樣子?”

“副處級好大的官啊……”妻子白了他一眼,然後舒服地鑽進了被窩,道:“你瞎忙活去吧,我睡覺去了。最近是羊毛收購淡季,我們廠都放假了,你就羨慕著吧。”

“呵!”馬文強梳理完了頭髮,走到妻子身邊將棉被掀開,然後狠拍了一下她挺翹的臀部,“惡狠狠”地說道:“待我出差回來再好好收拾你。”

上午七點,馬文強穿著一件皮衣,匆忙趕到了縣政府大院內,此時眾人差不多都已準備停當,可以出發了。

“馬副縣長,麥副局長已經派人傳訊回來,他們成功地在丘布特河上游一帶設立了一個前進據點,與他們一同出發的,還有三百名布里亞特蒙古人和山丹人,這些牧民將在當地定居,併為我國鞏固這一片疆界。”一名隨從將一份公文遞了過來,說道。

“嗯。”馬文強匆匆看了看公文,然後將其塞進牛皮包內,翻身上馬,道:“出發吧。”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五百名新移民(其中含兩百烏克蘭女奴)在六十名武裝警察的護衛下,趕著大車、牽著騾馬向西而去。他們沿著肥沃的丘布特河谷地,走過種滿葡萄藤和櫻桃樹的爛泥溝鄉,越過有著一汪綠水並開闢出了不少水澆地的水庫鄉,路過如今已經成了一片大工地且越來越受重視的白陶鄉,然後一頭扎進了茫無涯際的半乾旱臺地草原區。

看著河道兩邊被疾風剝蝕得不像樣的土丘、滿是核桃大小砂礫的地面以及四處叢生著的堅硬多次的灌木,很多移民都忍不住失聲痛哭——九死一生地漂洋過海,就是為了來這裡吃沙子的麼?或許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朝廷分給每戶的耕地都是自己私有的,不再是租佃別人的了,還有就是劃給大夥的草場面積足夠大,可以放養許許多多的牛羊,不然傻子來這片鳥不拉屎的地方定居就太虧了。

“蔡華澤好大喜功,海安縣才剛剛成立沒幾天呢,就開始把新來的部分移民向西安置,意圖開拓更多的土地,簡直不怕吃撐了。”被刺骨的寒風颳得臉生疼,馬文強內心不斷腹誹著:“不過話說這邊的特維爾切人也算是被我們打怕了,安全性方面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危險,就是苦了點兒、寂寞了點兒。唉,罷了,為國做事,計較不了那麼多了,況且越是艱苦的環境也越能顯現出我馬某人的能力不是?做出來政績也更亮眼不是?媽的,我今年27歲才升了個副縣長就有這麼多人嘰嘰歪歪說怪話,遙想當年父輩們二十出頭當大官的不在少數,這世道真是越過越回去了。”

“烏拉圭她不是條河,是飄過的藍色天空……”有人唱起了東岸膾炙人口的歌曲,一首《烏拉圭河》將草原上蒼茫悠遠的意境表達得淋漓盡致。

四周是永遠不變的平川與丘壑,以及在風雪摧殘下頑強生長著的灌木矮草,人立於天地之間,只感覺到突如其來的寂寞啃噬著你的心靈,讓你感到無比的沮喪和無力,這個時候,你往往需要一點精神上的慰藉。

“烏拉圭她不是條河,是飄過的藍色天空……”馬文強也悶聲吟唱了起來,思緒也回到了幼年時無憂無慮生長著的東岸大草原,回到了已經故去多年的母親那溫暖的懷抱,回到了很多他以為早已淡忘的往事。

“我歌唱月亮,並非因她照亮了黑夜;我歌唱月亮,為的是她見證了我的長旅……孤獨的月亮啊,我們倆有一點相近;我一路走一路唱,以這樣的方式照亮大地。”在《草原的月亮》優美的旋律聲中,一行人越走越遠,直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

……

8月16日,在經歷艱難的長途跋涉之後,數百人抵達了一個粗粗搭建好的營地內,也即後世巴塔哥尼亞的帕索德印第奧斯小鎮以東的丘布特河西岸,在地圖上的名字為麥家溝鄉。不過這並不是馬文強這一眾人的終點,除兩百名烏克蘭女奴就地留下外,剩下的三百名來自大明的移民將在警察的護衛下繼續西進,前往探險隊曾經標註過的駱馬鄉(因其在此發現了大群野生駱馬而得名,後世特克卡小鎮)一帶開墾定居,而馬文強等人也將暫時在此停駐個一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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