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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闌珊時,焚香沐浴後的花青染,換上了一身天青色的寬大衣袍,緩步走進涼亭,對曲南一斂衽一禮,道:“久等了。”

曲南一回了一禮,笑道:“南一時常鍛鍊自己的耐性,今日更勝一籌。”

花青染淺淺一笑,跪坐到几旁,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香嫋嫋,卻沒有人再說話。

從蘇家出來後,花青染淋了雨,直接回了花雲渡。曲南一有求於人,直接跟了過來。不想,花青染這一沐浴更衣,就是兩個時辰。曲南一便等了兩個時辰。

誰都沒有提花青染與綠腰親吻之事,就好像此事從未發生過一樣,但實際上,二人心知肚明,此事確實真實地發生過。

因為,就在當時,曲南一將紅袖踹下了馬車,讓她去給唐悠取裙子。隨即,他自己也下了馬車,踱步站在了花青染與綠腰之間,與二人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雨一直下,且越下越大,拍在臉上有些疼。

花青染沒有動,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深深地望著綠腰那張帶著金色面具的臉。那雙眼中,彷彿匯聚了萬千色彩,卻又沉得有些駭人,即像瀕臨死亡的候鳥,亦像神功大成後的癲狂,最後統統歸於沉靜,一種黑洞洞的沉靜,深不見底。

綠腰的臉上覆著面具,更是看不出喜怒哀樂。她安靜地撐著綠油油的傘,轉身,一步步走向唐宅,消失在門口。身後“三界”震動,若海嘯中的龍吟,隱隱帶著殺意與說不明道不明的纏綿,端得是霍亂人心。

花青染的唇邊沾染了一塊紅色胭脂,既香豔靡麗得誘人心絃,又如一場殘殺後留下的血痕,無比殘忍。

紅袖取來裙子遞給唐悠,唐悠在馬車裡換了衣裙後,撐著紅袖拿來的傘,萬分不捨地回了唐宅。

花青染轉身跨上馬車,坐進車廂。

曲南一亦然。

二人一路無話,直到回了花雲渡,花青染去沐浴更衣,曲南一也在福管家的招待下,換上一身花青染新做的白色袍子,等在此處兩個時辰。

小泥爐上煮著沸水,水霧氤氳著小涼亭,空氣裡卻顯得有些乾燥,似乎有什麼東西能灼傷人的肌膚。

唐悠那條沾染了血的裙子就擺在曲南一的左手邊,他卻沒有急著將起捧出,讓花青染驗明此血是否屬於蘇玥影,而是和花青染一樣,為自己倒了杯熱茶,細細品著,慢慢喝著,試圖讓這滾燙的茶水潤滋潤一下有些乾涸的胸腔,澆滅一些不應該有的火氣。

不知過了多久,曲南一朗聲一笑,摸了摸下巴,道:“此等良辰美景,若是能淺酌幾杯,豈不快哉?”

話音未落,只聞得一陣清冽的酒香傳來。

曲南一嗅了嗅,舉目向一葉扁舟望去。

但見一位絕色女子穿梭在淺粉碧葉之間,好似乘風駕鶴而來。

那絕色女子身穿白色衣裳,外罩淡綠色青色長衫,腰間墜了一塊清瑩剔透的淡紫色美玉。髮絲輕挽,只插了一根通體潤白的荷花簪,腳蹬一雙以夜明珠點綴花心的粉紅色繡鞋,手捧一壺飄散著誘人香氣的好酒。

不知酒醉了人,還是人醉了酒?

那絕色女子旁跟隨著兩名婢女,正是竹瀝和白草。

二人手中各打著一把蓮花燈,並分別提了一個食盒。

那蓮花燈發出幽黃的光暈,為絕色女子渡上一層神秘而靡麗的光,襯得那臉龐越發的清麗不俗,竟如墜落人間的仙子。

絕色女子緩步走進涼亭,動作優雅地施了一禮,喚了聲:“曲大人,堂哥。”

曲南一還了禮,道:“如顏何必如此客套?和青染一樣,直接喚我南一就好。”

花如顏跪坐到幾的另一側,淺淺一笑,既不直接拒絕,也不應承下來。這若即若離的距離,拿捏得真是恰到好處。

曲南一眼波盪漾,似深情款款。他道:“聽聞如顏會岐黃之術,還請如顏為南一診斷一二。南一最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偶爾還會感嘆一下春風秋月,不知是何緣故?”

花如顏用眼尾掃了曲南一一眼,那一眼堪稱風情萬種。她提起酒壺,一邊為曲南一斟滿,一邊用極其緩慢的語調說:“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那必然是缺此味兒嘍。”

曲南一穿著花青染的衣袍。花青染的衣袍素來考究,質地輕盈,行若流雲,揮動衣袖間便有了幾分雅仙的味道。偏偏曲南一將衣領鬆開,露出一截小麥色的胸膛,便有了幾分慵懶的愜意和放蕩不羈的邪魅。他眯著狹長的眼睛,將酒杯湊到嘴唇,淺酌一口,意有所指地讚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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