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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羊毛襪子說:“你都帶到國子監去,冷了就穿,若腳上生了凍瘡,麻癢難當,會擾你讀書的。”

顏寧宵哦了一聲,問道:“以前都是劉媽媽或者七嬸孃身邊的張嬤嬤送禮,如今怎麼換成了周媽媽?”

“聽說是在鄉下養病的,如今身體好了,還是要回來幫襯九小姐的罷。”榮氏回憶起周媽媽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又加上一句:

“這周媽媽不是個好相與的,我給了二錢銀子的荷包打賞,她居然當場就籠在袖子裡掂量,似乎覺得賞錢薄了些,走的時候不太高興,全然沒有大戶人家的做派。”

顏寧宵聽了,思緒片刻,安慰母親道:“七嬸孃去了京城,有些不安分的下人見睡蓮妹妹年紀小,治家不像以前那麼嚴,行事狂妄無禮也是有的。母親莫要為這些人生氣,一來生氣傷身、二來也損了您和七嬸孃的情分。”

榮氏面上淡淡的,“莫要小瞧你孃的氣度,這幾年我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見慣了人情冷暖,那裡會為不相干的人生些閒氣?九小姐和七嫂子對我們的情分都是一個樣,以前沒有因為我們家貧寒而看低了我們。如今也沒有因為你高中解元而高看我們。這樣才是值得用心交往的人家,你以後——。”

顏寧宵笑著接過母親的話,說道:“我以後交結師友,這種無論貧賤富貴都安之若素的人才值得深交——娘,您已經說過很多次,兒子早就記住啦。”

榮氏想摸兒子的頭,抬手間,發現自己最多隻能夠得著兒子的肩膀了,不僅感慨萬千,她順手拍拍兒子的肩:“你莫要嫌母親囉嗦,這些話夠你受用一輩子的。”

言罷,又鋪開一個包袱,裡面整齊的疊放著四季衣裳各一套。

分別是寶藍色步步高昇團花杭綢直裰、月白色交領十二幅深衣、淺青色緞子白色護領道袍、佛頭青素面湖杭夾襖。

“這些直裰、道袍也就罷了,為娘都會裁剪縫出一模一樣來,只是這個——。”榮氏單單挑出那套深衣,撫摸著領口衣袖處精緻的皂色緣邊,“深衣我就不會了,即使勉強縫衣出來,也做不出這種渾然天成的大氣,再過一年,你虛歲二十,這套深衣就在你行冠禮那天穿吧。”

大燕國冠禮是按照周制,男子二十歲而冠,表示正式成人,所以冠禮也是一個男人在名利場上爭鬥的起點。

母親已經替自己考慮到一年以後的事情了。

榮氏取出最後一個物件,正是那個突兀的官窯粉彩瓷硯,顏寧宵仔細把玩著,這瓷硯邊緣繪著淡淡兩枝桃花,胎體如嬰兒面板般潤滑,硯池兩邊有一對楓葉造型的筆舔,頗為別緻。硯臺背面卻有些磨損,滲進去赭石、石青等顏色,倒像是經常使用過的。

這硯臺雖好,但用舊物贈人……。顏寧宵尋思著,猛然想到顏睡蓮是酷愛畫畫的,必然會經常接觸到藤黃赭石等顏料,這瓷硯很適合用來調顏色的、莫非是她用過的東西?

三天後顏寧宵啟程赴京,按照母命將羊毛襪和月白色深衣打包進行李堆裡。榮氏去兒子房裡清點剩下的物品,發現顏寧宵還帶走了那方舊粉彩瓷硯。

知子莫如母,榮氏傷感的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顏宅東籬院。

顏睡蓮扯下蒙在畫架上白麻布,準備繼續擱置了五天的暑雪軒遍地芙蓉圖,卻發現慣用的官窯粉彩瓷硯不見了,換成一個嶄新的汝窯纏枝蓮紋青花瓷硯。

這間畫室兼書房向來是劉媽媽打理,從未出過差錯,怎麼換了東西都不說一聲?

顏睡蓮沒了心情,復又蒙上麻布,命小丫鬟硃砂喚來劉媽媽。

劉媽媽大呼冤枉,“小姐,這真真不是奴婢換的啊!”

“我這裡不是公堂,不審冤案。”睡蓮有些慍怒,“到臘月我就滿九歲了,不再是個孩子,屋子裡東西莫名其妙少了件什麼,或者多出了什麼,都是關係到名節的大事!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知曉了,必定大做文章!我以為媽媽是個穩妥的人,所以託付重任,如今,倒是要我失望了!”

第一次見顏睡蓮發這麼大的脾氣,劉媽媽連忙跪下,也不急著辯解。

睡蓮頓了頓,意識道自己的話有些重了,語氣稍微緩了緩,“家裡的物件無論來去都是要登記造冊的,媽媽去查一查是誰領用這青花瓷硯和還有舊粉彩瓷硯的去處,弄清楚了再來回話。”

劉媽媽應聲說是,磕了頭退下,出了東籬院,劉媽媽脊背立刻挺得筆直,喚了幾個管事,命她們即刻去查。

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失了顏面和小主人的信任,簡直是奇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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