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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他被幽囚於皇宮已經快四年了,與世隔絕,便有曾有過運籌帷幄的雄心壯志,也該在日復一日的美酒佳人的麻痺中漸漸消磨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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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驚惶不定的猜疑中度過了兩天兩夜。

關於蕭彥,關於拓跋頊,關於拓跋軻,以及牛首山的戰事,寧都的局勢,再也無人可以傳遞一絲半點外界的訊息進來。

拓跋頊應該特地吩咐過,對我的看守極是嚴密。我幾乎一直被捆著,連解手吃飯,都是由侍女服侍著,只在我撐不住快睡著時,才悄悄上前將我解了,替我活動活動手腳;至清晨我才睜眼,那邊早已守候的侍女又走上前,堵了我嘴,將我緊緊捆上。

雖是看不到外面,但不時投到窗紗上的衛兵身影,分明地告訴我,外面的守衛極其森嚴。

拓跋頊竟是怕極了我會逃走,如果不是急行軍時帶上我不方便,只怕會把我也押著一起去牛首山了。

外面必定還有我的人在想法救我,可到底無隙可尋。這兩天我的周圍極其平靜,看不出一點風吹草動來。

第三日清晨隱隱聽得外面暄鬧一片,睜開眼要爬起身時,侍女們又趕上前,急急將我捆了,並不讓我有一絲機會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不到兵戈之聲,我猜著應該是拓跋頊回來了。

但以他的個性,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便該過來瞧瞧我,至少看看我有沒有在打什麼壞主意才對。可這一上午我都不曾見到他的蹤影。

一陣暄鬧之後,這座宅院又恢復了沉寂,卻有隱隱的不安,如暗濤般無聲地激湧開來,連服侍我的侍女臉上,都有了些微的驚慌和倉皇。

興亡替,苒苒驚時月(三)

中午吃了點清粥,我正要閉了眼養神時,屋門被敲響了,“殿下令即刻帶安平公主到過去見他。”

侍女這才放開我,很匆忙地為我梳洗了,依舊簪戴上我原來的那些首飾,引了我在十餘名魏兵的押送下向前行去。

一路俱是身披冑甲的魏兵仗槍執戟而立,神情雖略有不安,但軍容端肅整齊,不見半點慌亂之象。

引我到一處陳設豪闊的房間時,撲鼻便已嗅著了濃烈的藥草味和血腥味,讓我不由頓了頓腳。

這時,屏風內轉出一個滿眼血絲的年輕男子,剛褪去盔甲的襯裡衣衫上盡是血漬,胳膊和胸腹部明顯又多了兩處傷口,用布條裹縛得高高隆起,猶且滲出新鮮的血跡來,快將胡亂披於身上的煙黃色外袍洇溼。

竟是拓跋頊!

即便當年他受了重傷,被我用鐵鐐重重鎖住,也沒顯出這樣憔悴灰暗的神色來。

“你來了?”

他凝立不動,默默地望著我走到跟前,才緩緩道,“過來見我皇兄,陪他說說話。不許說半句令他不快的話,知道麼?”

我心中一跳,立時明白過來,再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憤怒,又夾雜著讓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一步一步挪著,跟著拓跋頊,慢慢走到屏風後一張雕著三羊開泰花紋的紅木大床前。

幾個隨軍的大夫畏縮地退在牆邊,侍立兩旁的侍女正無聲垂淚。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側臉向內臥著,只看得見削瘦得顴骨微微凸出的面龐蒼白如紙。

那種被吸盡活力的毫無生機的蒼白,讓我禁不住想要退縮,遠遠地離開這個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的男子。

儘管,他曾和我擁著有人世間最親密的關係,甚至至今仍是唯一曾與我合二為一,共享過那種讓我備感恥辱的愉悅感的男子。

拓跋頊發現了我的退卻,眉宇間頓時閃過憤怒,伸手將我一拽,已將我拖到床前,硬按著我跪在床前,正對著拓跋軻的面容。

“皇兄,皇兄,阿墨來了……”

他蹲下身,用袖子拭著拓跋軻額上細細的汗珠,輕輕在他耳邊喚著。

拓跋軻無意識地低低呻吟一聲,皺了眉,慢慢轉動著頭部,睫毛顫動著,然後慢慢張開眼睛。

大海般澄淨的藍色,初生嬰兒般的乾淨。

竟是我從不曾見到過的生命最本原的簡單無垢。

可這種本原的色彩只持續了一瞬間,很快便轉得深沉,連那毫無生機的蒼白麵容都在那驀地冷寂的目光中顯現出原來那種叫我畏懼的凜冽來。

感覺出我在往後退縮,拓跋頊無聲靠近我,將手掌在我後腰一壓,迫得我的身體往前一傾,倒似我湊上前想查探拓跋軻的狀況一般。

可如今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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