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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般跌跌撞撞撲到我懷裡,歇在雪白的襟前,微微搖動著,像垂死了的彩蝶,顫巍巍地撲著翅翼。

花開過了,總算有過最繁盛時的美麗記憶。

而我呢?

我只有一個從來不曾被我自己認可的墨妃身份,無人愛我惜我,我也不再有所愛之人。

終是遺憾。

我唯一的美好記憶,依舊是不解事時縮在蕭寶溶溫暖清新的懷中格格地笑。

幾番風雨走過,那曾經純稚的笑聲,已蒙了塵埃般不清晰。

我拈了花朵,輕輕嗅了一嗅,走出房門,走向迴廊。

管密從小內侍手中接過倒好的毒酒,帶了他們齊刷刷跪倒在地,將毒酒舉過頭頂,沙啞著嗓子道:“皇上口諭,讓墨妃先行一步,為皇上守護地陵。百年之後,皇上將與墨妃再續前緣!”

生時不放過,連死了也不放過,居然要將我早早埋在他的陵墓裡!

再續前緣!

我的前緣,早就斷了!

抬頭,最後看一眼閣外的大道。

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執杯,觸唇,仰脖,澀而辣的酒入口,一飲而盡。

然後擲杯,揚手擊在閣前的漢白玉欄干上,砰然而碎。

不知是誰先號淘一聲,廊下,屋邊,滿宮跪著的內侍宮人,驀地大放悲聲,痛哭流涕;連管密也伏倒在地面上,失聲哭嚎。

平常拿著笑臉和金銀,刻意去籠絡著這些下人時,未必有多少真心。可這時候,他們倒還曉得為我難過,用他們的眼淚來葬我。

而我曾經為之流乾淚水的那人,連露一面都捨不得。

不過,我也不會再為這人落一滴淚了。

望一眼南方的天空,我默默走回臥房,只覺腹中迅速如烈火般焚燒起來,漸漸尖銳成不可抑止的絞痛。

踉蹌再走兩步,到底無力走到床邊,便抓了床前的幃幔,呻吟著軟下身軀。

“娘娘,娘娘……”

連翹大哭著,和幾名侍女趕上前來扶我。

我喘著氣,低聲道:“拿剪子來。”

連翹不解,但已迅速從一旁取來剪子,問道:“娘娘,你要做什麼?”

我低聲道:“幫我剪下一縷發。”

連翹應了,忙抓了我垂在前襟的小辮,絞下了一縷。

我正要吩咐她有機會將我的頭髮送回南方去,外面的哭聲忽然凌亂,伴著含糊不清的叩拜聲。

然後,半開的房門被踹開,一個修長熟悉的人影奔了過來。

清好如女子的面龐,形狀如桃瓣的眼睛,幽黑飄一點墨藍的瞳仁,一臉令我慪得慌的震驚。

竟是拓跋頊!

他果然好算計,在我服了毒酒後出現,既可見我最後一面成全了當日的舊情,免了他自己未來的遺憾,又可不必因我和拓跋軻爭執,保全了他們的手足之情和他的儲君之位。

“阿墨!”

他猛地衝了過來,一把將我自宮人的懷中奪過,抱入他自己的臂腕間,慘然望著我,驚顫地喚我的名字,臉色也雪白雪白的,一種被抽去魂魄般沒有神采的雪白。

他到底還是喜歡我的,忍著到我快死時才出現,大約也不好受吧?

心中恨毒之極,我把掌中預備交到連翹手中的斷髮,用很柔軟的姿勢,交到了拓跋頊手裡。

拓跋頊淚水已盈在睫間,望著手中的發,只是一聲聲地喚我:“阿墨!阿墨!你撐著點,不會有事,不會!”

我笑了笑,努力像當日竹林定情時那般嬌俏稚拙,輕輕地說道:“我沒辦法把我自己留給你了,給你我的發罷,就當是我的魂魄伴在你身側了……”

又是一陣斷腸催命的絞痛,我忍耐不住胃部的抽搐,猛地一張嘴,一口黑血噴出,染上雪白的前襟,慢慢洇開,成了大團妖嬈絕豔的黑牡丹。

“阿墨!”

他真有這麼傷心麼?

這聲音聽起來,倒也摧肝裂膽。

我抬起臉,眼前已模糊得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努力伸出自己的雙手,摸索著捧住他的面頰,顫著嗓音道:“如果有下輩子,我要你做我唯一的男人,你……你也只許有我一個女人……好不好?好不好……”

我自己已經看不見的熱流又從口鼻間湧出,手中的力氣頓時失去。

神智淪陷前,我聽到拓跋頊被抽去心肺般地慘叫:“阿墨……”

這時候,他都不肯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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