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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上多是階梯狀的線條,或橫或縱,一旁還有字跡。
兩具屏風雖然大,到底容易挪動,很快就被放在了殿上,一具抬到了楊太后一面,一具則是排在築好的假汴渠旁。
“此為‘分層築堰’之理。”
顧延章指著那屏風道。
他行到桌案的最前方,引著趙昉到了前頭,解釋道:“此為上善門。”
趙昉在京中數月,自然去過上善門,不過是當著朝臣的面,他不敢說話,又不能不回話,只好點了點頭。
顧延章又指著一旁的一人道:“此為沈存復,乃是這‘分層築堰’之法的首創者。”
趙昉循著他的指點看了過去。
沈存復手中提著一個大大的銅壺,聽得顧延章說話,又見得面前站著的是天子趙昉,緊張得手腳都發起抖來,哆哆嗦嗦地道:“臣……臣乃都水監中水工……沈存復。”
顧延章又指著另一名站在屏風旁的人,道:“此乃高涯,亦是都水監中老練水工。”
高涯手中拎著一根竹竿,連忙行禮。
小孩子都喜歡頑具。
趙昉雖是十歲,也一般還是個大小孩,見得那假汴渠,已是被吸引了十分的注意力,聽得顧延章介紹,雖是出於禮貌,同沈、高二人點了點頭,可依舊還是掛著一旁桌子上的築造之物。
沈存復得了顧延章的授意,將手中銅壺抬高,把裡頭的水注入了“汴渠”之中。
顧延章帶著趙昉順著桌子轉了一圈,對其一一解釋,此處是哪裡,彼處是哪裡,此處旁有田地,彼處旁有屋舍,此處地勢如何,彼處水深如何。
那築造之物,乃是用麵糊、木屑而塑,顏色較淺,也不容易滲漏,沈存復往裡頭倒滿了水,那水流就在其中自高而底,緩緩而下,看起來,當真就是一個縮小的汴渠。
顧延章手中並無任何文書,只站在前頭,指著築物細細而談,哪一處多是栽種糧谷,哪一處多是栽種樹木,什麼地方有水匱,什麼地方有村落,當中住有多少人,距離汴渠堤壩又有多遠,無不了熟於心,侃侃而談。
趙昉雖是個小孩,可見得顧延章說政事,又繞著桌子轉啊轉的,並無半點不耐煩,而是越跟越緊,越湊越近,唯恐自己聽得漏了。
楊太后在屏風後頭,更是已經再坐不住,早跟著站起身來,傾著身子,只差搭著那屏風把頭往外頭看。
顧延章足下走得極快,不用多少功夫,便圍著桌子走完了一圈。
黃昭亮站在一旁,本來還想盡早將其打斷,然而不知不覺之間,已是聽得進去,等到反應過來,待要開口,對面早就回了原位。
他一面暗暗後悔,一面又有些遺憾。
後悔是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說話;遺憾卻是遺憾,這顧延章,怎的話說得這樣快,這樣少。
給趙昉這個不知事的小皇帝做解釋,話應當說得更為細緻,更為多一些啊!
汴渠關乎國計民生,自然極為重要。
黃昭亮身為宰輔,若說不想多多掌握其中情況,那是騙人的。
只是想尋出一個熟悉汴渠的人,並不難,想要尋出一個自上善門而下,去過泗州的人,也很容易,可想要找一個如同顧延章這般,跟著水工一齊細細丈量過汴渠水深、水文、地勢,對汴渠沿岸情形瞭如指掌,又能如此深入淺出細細綜述的人,滿殿當中,實在是尋不出一個。
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機會,沒有理由去這樣做。
當然,如若今次給了旁人去接下這個勘測的差遣,其人會怎的做,暫未可知。然而滿朝當中,能做到如此細緻、周到偏又知道何為重點,抓大放下的,黃昭亮數了數,自己手下,好似暫時還沒有。
他落後了一步,面色就有些難看。
假築的汴渠旁,有著一條不大的水溝。而“汴渠”與水溝之間,本是用麵糊、木屑揉就的東西堵著。
行到最初出發之處,顧延章指著那溝渠,對著趙昉道:“陛下且看,此為勘測用的舊溝,乃是汴渠改道之前的河道。”
趙昉湊近看了。
顧延章抬起頭,忽的開口叫道:“沈工。”
沈存復手中還提著銅壺,被他這樣一叫,有些手忙腳亂,一時不知當把那銅壺放下,還是繼續拎在手上,足足過了兩息功夫,才上得前來。
雖說進殿之前已是同他交代過,可眼下當著滿朝文武,當著天子,當著太后的面,沈存復只覺得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清了清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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