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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許繼宗也好,松香也罷,前者滿似以為自己去了邕州跟著那一位“顧勾院”,自有一番手腳施展,將來功成名就,不在話下;
後者則是認定只要自己尋到了夫人,無論南邊形勢如何,總能得幾樁事情分派,好過在京中無所事事,也能躲躲翫忽職守的名頭,免得將來要被回京的官人責罰。
兩人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家以為無所不能的那一個人,而今竟是躺在病床上,正燒得渾身打抖。
季清菱照料了一日,只覺得面前人身上的熱度半點沒有降,先用三花酒,也未有什麼效果,她怕烈酒擦得多了,要燒得皮肉疼,實在不敢亂來,只好又換了井水,反覆幫著擦身。
秋月端著盆子進進出出,一時換水,一時捧藥。
季清菱便勸道:“你去屋中歇一歇,此處暫不知是什麼情況……”
秋月卻是搖了搖頭,道:“夫人莫再說啦,我這條命是兩位主家給的,當真有了不好,也是老天要收了去!我便不信了,當年那樣多苦都吃過,今時有了好日子,反倒過不下去。”
只堅決不肯出去。
季清菱同她說了一回道理,秋月卻是道:“夫人怕不是以為我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半點恩義都不認,半點忠心都不懂的?那從前跟著讀了這樣久的書,難不成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只莫要說了,您一個人,也照管不過來,怕是官人好了,您這一處也累倒了。”
又道:“若是我同旁人一樣無事,絕不在此裝相,必是聽話走開了,只我一早便同官人說過話,還迎過他,此時出去,也不曉得身上情況如何,我也不是不惜命的,左右已是這般了,莫要再說了。”
也不理季清菱,掉頭去外面打水了。
她自下了決心,倒覺得身上不似原本那樣熱了,腳上也有力氣了,只覺得是上天給的啟示,做起事來,竟越發地有了勁。
季清菱見她如此,便不再攔著,自守到晚間,給顧延章餵了三輪藥,卻見一點作用也無,不曉得是病情的問題,還是方子的問題,床上躺著的那一個只滿臉難耐地翻來覆去,頭臉一點汗都沒有,伸手一摸,其人全身上下又幹又燥,熱得異常。
季清菱急得不行,用帕子沾了井水給他復又擦了兩回,依舊是半點用處沒有,實在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便對秋月道:“你去交代外頭人,尋一回陳節度……”
她話才說到一半,卻已是聽得外頭一陣敲門聲,一人隔著門喚道:“顧勾院可是在裡頭?”
秋月連忙去應門問話。
那人便道:“下官姓張,是太醫院的奉藥。”
一時進得來,卻是個三四十歲的男子,身後跟著個揹著藥箱的十來歲從人。
他神色不慌不忙,見得季清菱,先行了個禮,復又道:“給夫人道擾,聽得勾院得了疾,節度便交代下官定要過來盯著,因城中疫病鬧得甚重,諸位官人怕我等白日間出來,若是染了病,不想傳給百姓,只好夜間宵禁了再快馬回來。”
季清菱聽得是朝中奉藥,已是鬆了口氣,忙道:“官人過謙了,煩您一路過來。”
她心中惦記著顧延章,也不廢話,連忙將人引到床邊,道:“今日燒了一整日,吃了早間那大夫開的方子,統共三回,並不咳嗽,也無其餘症狀,只是燒,汗也不流,東西也吃不下。”
一面說,一面叫秋月把先頭那大夫的藥方取來。
那張奉藥聽得季清菱說了一回症狀,只點了點頭,坐在床榻邊上給顧延章把起脈來。
一時看了眼底,又撬開牙關看了舌苔,拿先頭那大夫的脈案、藥方看了,他才轉頭道:“看著像是邪風入體,只城中風氣不好,一時也不曉得是個什麼由頭,不若下官先給勾院扎一回針,明日再來看看效力,夫人以為如何?”
季清菱自然連忙點頭應是,只讓開了任由那奉藥自行施展。
她見對方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站到一旁去,不插嘴,也不多話,看著他從藥箱裡頭取了針來給顧延章紮了一回,復又開了藥,再吩咐那跟著的從人去照著方子撿了來,一舉一動都自有章法在。
等到樣樣都做完了,那張奉藥復又探出手去試了試顧延章的脖子、額頭,這才轉頭道:“這燒好似壓住了些,夜間勢必還會反覆,先吃了藥,若是再燒起來,尋了老薑來,給擦一擦湧泉穴,百會穴,手心,再用涼水浸了帕子好生敷一敷,如果有什麼不好,我便在這驛站東邊住著,夫人差人過來,不論什麼時辰,一般是能即刻便到。”
又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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