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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紙,上頭寫著所有兩府之臣的名字,聽得人說一個,便把那一個名字打一個圈。
到得最後,只剩下兩個乾淨的名字。
王宜、朱跡。
當朝首相同樞密副使。
能勞動這兩位留守禁宮,必是天子出了什麼事。
難道是真龍有疾?
從前已是病了那樣多次,卻也不至於把兩府重臣都召入禁宮啊!
難道是這一次已是快要一隻腳踏進棺材了?
李程韋把去探聽訊息的人一一招進來,細細問了許多問題,卻是依舊不能確認。
他把自家熟識的官員在心中點了一回,登時有些失望。
——還是根基太淺了!
平日裡同他打交道那些官品、爵位高的,要不就是揹著虛職,並沒有什麼用,要不就不把他當一回事,想要面上敷衍一番,也許並不難,可一旦要打聽這等宮闈密事,便是他們當真知道什麼內情,如何又會告訴自家一個商戶!
況且這種事情,也只能在宰輔裡頭才能打聽打聽,誰人又會外傳!
他在腦子裡頭細細思量了半日,只翻出兩個名字。
——不是沒有認得宰輔的人,只是要繞一個圈子而已。
他手頭兩個,一個姓陳的,一個姓何的,都能捱得上邊。只是不曉得能不能使得上力,又能使多少力罷了。
李程韋仔細想了想,後頭那一個畢竟隔得遠,也抓不住,可前頭那一個,而今早已坐得穩了。
他打了鈴,喚親信進來,細細囑咐了幾句。
***
次日一早,孫府的下人才把後門門閂下了,半扇門還未來得及全拉開,便見得外頭立著一個婦人,其人胳膊上挎著一個大籃子,又揹著一個揹簍,上頭都用薄薄的細紗布蓋著。
京中人人皆愛插花,此時雖然不是春季,早不同那萬花爛漫時節,可夏日也自有應時應景的鮮花,走在街頭巷尾,時時都能遇得揹著花簍子的婦人、娘子叫賣。為了不叫那鮮花被太陽曬得蔫了,眾人通常都用薄薄的白布蓋著遮陽。
那門房一見外頭揹著簍子的婦人,面上就有些不好看起來。
這一家門楣乃是參知政事,偌大一個府宅,自是有日日送進門的花坊,並不同外頭這零散叫賣的小商小販做生意,不過有商販堵在門外,叫外人看了,也不太好。
只是還未等他開口驅趕,那婦人已是連忙道:“大哥子,現今可是能進府了?府上是不是有一位陳娘子?前日她叫我一大早送花進府。”
門房聽得“陳娘子”三個字,原本想說的話打舌尖轉了一圈,又滴溜溜地嚥了回去,卻是開口問道:“哪一位陳娘子?”
那婦人答道:“慧娘子,才生了小兒那一個!”
又道:“她同我原就是識得的,從前慣來從我這一處買花,因說是屋子裡頭氣味大,還是插得慣我這一處的花枝,便叫我今日送得些來。”
一面說,一面把手中籃子一掀,果然露出裡頭極漂亮幾枝金燈花、葵花、石榴花來。
那門房低頭見到花的種類,心中忍不住嫌棄,轉頭叫來一個人,道:“去裡頭問問南廂房,是不是喊了外頭人送花進來。”
又回頭問那婦人道:“你是哪家的?”
那婦人連忙報了名號。
不多時,進去通稟的人便出得來,問道:“是不是桑家瓦子的?”
那婦人連連點頭,道:“我姓徐,慧娘子從前叫我徐四娘。”
那人驗得是了,便對著門房點了點頭,復又叫了個粗使丫頭把人帶得進府去尋那一位如夫人。
待得人走得遠了,兩個門房才說起閒話來。
頭先那一個只笑道:“果然是瓦子坊市裡頭出身的,那眼界……捧也捧不上臺面。”
後頭人也跟著笑道:“本就不是什麼好的,只老爺子喜歡,還要什麼檯面!”
說著又問道:“送的是些什麼花?府裡頭好好尋的週五家花坊,什麼好花沒有,怎的巴巴喊個從前舊人送進來?這是怕別人不曉得她出身差麼?”
前頭那人嗤笑道:“你以為是什麼花?除卻金燈,就是葵花,石榴花,也不曉得哪裡來的窮酸,這幾樣,府上是當真不好意思要——便是坊間有幾個錢的,都要簪點子白梔子、白茉莉,也只有這一位,從前窮怕了便罷,而今進得府上,還同以前一般眼力,憑她這個模樣,也不曉得爭不爭得過府裡頭那些個娘子!”
兩人守在門口,就著那新進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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