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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伯簡無法,卻也學得不來,蓋因確實他做不得顧延章那般樣樣了熟於心,佈置事情有些已是細緻到了做法都要給出限定——偏偏這做法還當真十分適宜——便也只得一面惱,一面罵,逼著下頭人強轉起來。
顧延章只要抓得城中人丁、糧秣,這些不亂,旁的就不會亂,其餘不管廖伯簡管成什麼樣,總不會惹出多大事來,便不再去插手,由著他自己料理。
這幾日間,他不單忙於守城事務,還要忙於城中政務,好容易後者暫時告一段落,堪堪把手下打發出去,還未來得及休息,外頭便進得來一個守城的兵卒,急道:“勾院,交趾攻城了,正打著西門、南門!”
聽得交趾攻城,顧延章哪裡還能繼續安坐,只得又起得來,跟著那兵卒去了西門。..
數日以來,交趾每日都要攻城,城中全靠著神臂弓將其擊退。
而今旁的都不要緊,只有一樁,庫房中的木羽箭矢僅剩下三十萬餘支,若是隨意耗用,怕是撐不了太久。
守城到如今,雖然交趾從未靠近州城一百步內,可城門下的護城河中的水源早被敵軍截斷,一旦城中箭矢耗盡,叫他們到得城下,便只能硬守。
顧延章與劉平一個負責平叛軍中轉運,一個負責城中轉運,除卻要保證箭矢、兵力供應得上,一樣要保證民夫、食水、輪替、軍醫等等,雖然不負責守城,可真正論起來,並不比守城輕鬆半分。
***
顧延章騎在馬上,只覺得今日的天色有些奇怪。
他著急趕著去西門,一面催著馬兒快跑,一面抬眼看了看天,果然見得烏雲密佈,半點太陽都見不到。
邕州的冬日太陽出得一慣不多,陰沉沉刮冷風的時候,十天裡總有七八天,可像今日這般的,卻實在是罕見。
“難道是要下雨了?”
心中想著,座下馬匹卻是已經到得城門處,顧延章再沒工夫想旁的,連忙翻身下來,快步上了城牆。
還未等他見到守城副將,已是聽得尖利的號角聲響起,到得城牆外側一看,果然交趾已是退兵。
顧延章奇道:“怎的今日退得這樣快?”
那副將全身是汗,聽得顧延章如是說,哈哈笑道:“這幾日被神臂弓怕是射殺了五六千人,死了這樣多,哪裡還不生出怕來?”
兩人正說著話,顧延章卻是忽然覺得臉上、手上均是一涼,等到低下頭,果然見得手上砸下來幾滴雨水,再見地面上,稀稀拉拉的雨滴已是很快把城牆頭上打得溼了。
旁邊一個邕州城的指揮臉色登時變得有些難看起來,道:“下雨了。”
那副將轉過頭去,問道:“這不妨事罷?雖是冷了些,叫弟兄們披了雨布,頂過這一陣冷雨便好。”
那指揮卻道:“軍將有所不知,邕州冬日裡頭雨水雖然不多,可一下起來,便不是三日兩日就能停的,此處潮溼得很,到時候弓弩、箭矢受了潮,射在交賊身上,怕是便沒有今日的力道了。”
他還在說著話,天上的雨水已是大滴大滴地掉得下來,顧延章連忙尋了親兵過來,安排人送雨布、油紙,好幫著兵卒、弓弩遮雨。
指揮沒有說錯,邕州冬日不下雨則已,一下便是連著五六日還未停,州城裡頭處處潮氣沖天。
顧延章頭一次來廣南,他原來以為贛州已經算得南地,那一處春夏潮溼,冬日裡頭也要多燒了炭,才能把溼氣逼走,誰知道比起邕州的溼,贛州簡直是上不得檯面的小養娘,連提都不帶提出口的。
下了這樣久的雨,哪怕邕州城中許多路已是鋪的青石板,卻總有黃泥地,他腳下踩著馬靴,走在黃泥地上,一抬腿就是一腳厚厚的黃泥,叫人走起路來十分惱火,更有那空氣裡頭溼漉漉的,揮一揮手,彷彿那手是在水裡逆流而上一般,又凝又重,著實討厭。
更要緊的,哪怕拿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又在箱子裡放了熟石灰來吸水汽,前一日試射,神臂弓的力道也已經弱了半數有餘。
邕州城中的石灰有限,顧延章只得硬省了炭出來,在置放神臂弓的庫房裡頭日日燒著炭,免得再過兩日,神臂弓都使不出力來。
等到雨停,已是八日之後,期間交趾數回攻城,因神臂弓在下雨時不得力,眾將只能在城上砸石砸木,再開得城門,帶兵短刃相交,雙方各有死傷。
這日一早,守城諸將在一處議事,說起昨日城中出兵傷亡百餘人,因雨水大,城外盡是黃泥地,兩邊戰起來都施展不開,傷亡實在也不輕。
王彌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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