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黑色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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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北海的夢境，總是伴隨著一首叫做黑夢的老歌。 夢裡的他總在奔跑，不顧一切，瘋瘋顛顛，不斷地奔跑，向著那個能讓他，感到安全的地方。 那個地方陽光並不明媚，周圍永遠是黑色的濃霧，就如同自然選擇號舷窗外永恆的黑夜。 自然選擇號上的官兵，逃脫一劫的喜悅已經消失，就如同每次興奮過後的消沉。 章北海幾次想把艦長的職位，還給東方延緒。 都被星艦上的官兵給否定了，在他們脆弱的心裡，已經把章北海當成了父親。這些孩子中的大部分，都是社會化撫養長大的，家庭特別是父親，給他們的印象很模糊。 在天堂一般的太空城中長大，父親本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可惜天堂時代匆匆結束了。 孩子們又需要父親了！ 他們自己在經歷了短暫的成長後，重新變成了孩子。 後世的史學家，把這個階段叫做宇宙幼稚園時代。 以東方延緒為代表的，星艦管理層更加明顯，他們拒絕一切深入的思考。 把所有需要做出決斷的事情，都推到了章北海身上。 自然選擇號後面跟著的幾艘星艦，也經歷著同樣變革，人們普遍變成了孩子，把煩惱的事情一股腦丟給了大人。 企業號上甚至舉辦了盛大聚會，每個人都在狂歡，盡情宣洩著生命的活力。 其實每個人都明白，在這如深淵般黑暗的宇宙中，人類的歷史正在倒計時。 當然也有例外的，藍色空間號上，依然執行著嚴格軍事化管理，早在逃離後的第五天，褚巖就制定了嚴格的輪換制度。 全艦兩千四百三十名官兵，按照每人執勤五年，冬眠二十年的頻率輪換。 說來也奇怪，進入逃亡狀態的孩子們，很願意聽儲巖的話，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公元人都是被邊緣化的角色。 章北海更成為藍色空間號上年輕人的偶像，或者說是精神教父。 儲巖還提出了，建立太陽系流亡政府的建議，第一任執政官由章北海擔任，獲得了五艘星艦的全票透過。 藍色空間號一直沒有急加速，保持著與自然選擇號，能夠勉強實時通訊的距離，無論防禦，談判或者是進攻，這都是一個有留有餘地的距離。 其他幾艘星艦卻沒有這種冷靜，或者說沒有這種準備，一開始處於追擊狀態時，就已經把距離拉的很近。 水滴摧毀星艦戰役之後，又匆忙開始減速，他們與自然選擇號的距離，都不超過十萬公里，隊形也從一列縱隊，變成了齊頭並進，這似乎是一種默契，彷彿誰能靠近精神教父近一些，誰就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來自三個艦隊的隔閡，即使在這情況下依然存在。 自然選擇號經過逃亡的瘋狂加速，速度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光速，在無邊的宇宙空間中靜靜地滑行著。 方向是兩百年前，早已選定的天鵝座，在那個方向十多光年的位置上，有兩顆氣態巨行星。 只要到了那裡，星艦的燃料問題就能解決，氣體巨行星，擁有海量的氫氦資源。 星系的其他情況不明，就算是那兩顆氣態巨行星，也只是一種猜測，星星之間巨大的距離，過濾掉了大部分資訊。 如果有類地行星那樣最好，並不需要達到地球那個級別，只要擁有足夠礦物資源就好。 不過章北海對這個並不抱太大希望，以三體人的實力，幾十光年內的宜居星球，肯定已經找遍了。 燃料儲備的數量，已經下降到了讓人擔憂的地步，早在三週之前星艦就越過了折返點，這意味就算回去也不可能了。 章北海果斷的停止了加速，再提高速度的意義也不大，現在考慮的是怎麼壓縮能源消耗。 星艦國際傳來了新的訊息，證實了章北海的猜測，三體探測器，現在應該叫水滴，同樣要面對能量的問題，並沒有尾隨追擊逃亡艦隊。 而是擋在了地球與太陽之間，封鎖了人類利用太陽能量鏡面的可能。 章北海無法理解水滴的這種行為，只能說宇宙中，人類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不過這算是一個好訊息，至少暫時不用擔心，水滴的探測器的追殺。 訊息還說，另外九個水滴，正在全速撲向太陽系，將在三年後到達太陽系，等到那時情況就很難說。 星艦國際追蹤不到逃亡艦隊，並不代表三體人就找不到。 尾隨追擊的幾艘星艦，情況和自然選擇號上差不多，官兵們停止了思考，徹底擺爛了。 也許在他們大多數人心裡，這樣的逃亡毫無意義，以逃亡艦隊目前的物資儲備情況，能否熬過下一個十年，都是問題。 只要聚變發動機熄滅，最先受到衝擊的，是生態迴圈系統。 沒有了聚變堆的巨大能量，糧食生產就成了無解的難題。 人類還沒發展出合成糧食的技術，現在的農業生態圈，本質上是對靠天吃飯的模仿。 只是太陽換成了，核聚變反應堆。 章北海發愁的就是這個事情，在這空曠的宇宙空間中，到哪裡去弄燃料？ 答案顯然只有一個，章北海卻小心的不敢去觸碰它，那個黑色的夢，東方延緒也不敢觸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