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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身後的門“哐”的一聲重重地關上,我知道我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我很有可能連濱湖小區都不會再來了。
這一道門也將我和許默分隔在了兩個世界——兩個再也沒有任何交集的世界。
我並沒有很難過,只是酒精讓我的頭很痛。很可能還有肉戒靈異閃現留下的後遺症。
提著皮箱,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我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離婚,對許默來說是解脫,是夢魘的結束,可對我來說何嘗不也是解脫?
這種因為父親的心臟而結的婚從頭到尾都是錯的。
……
那個晚上我隨便找了一家旅社住。不用說,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事。當然,想的最多的還是如何應對父親和母親。
我不知道父親那脆弱的心臟能不能挺得過去。但我知道我已經仁義至盡。
第二天我回到陽江醫院已經九點半了。王浩代我到各個病房查過房。外科醫生辦公室人滿為患。我那些同事們忙著給前來諮詢的病人家屬答疑解惑。見我回來,同事們匆忙地和我點頭招呼。王浩正在寫病歷。
我走到他身邊,“有什麼情況嗎,小王?”
“老師,您回來了。”王浩把寫病歷的筆放下來,從位置上站起來,“沒什麼情況。”
“把病歷給我看看。”
王浩把病歷記錄本遞給我。病歷本上的記錄同前幾天的一模一樣。
“很好。”我感覺很疲勞。我知道是沒有睡好覺的緣故。
“老師,其他病號都還好。就是19床,體溫一直降不下來。”
“這我知道。19床食管已經穿孔,穿入肺引起了肺膿瘍,所以會出現高熱,等會我們去看看。26床的手術安排好了嗎?”我問道。
“我已經跟金主任說好了。我說你上午趕不到,手術移到下午進行。也和護士站聯絡好了。”
“病人那方面沒事吧?協議簽了嗎?”
“沒事。協議已經簽了。禁食方面也到位了。”王浩說。
“小王,我計劃下午由你完成這個手術。有信心嗎?”
“真的嗎?金主任會同意嗎?”王浩有點小驚喜。
“沒事。我會在邊上全程指導。這是個很普通的手術。要有信心。”
“謝謝老師。”
“走,我們去看19床。”
我們走進307病室。19床在靠門邊的位置。病室裡三張床的病人都在注射藥水。20床是陽江中學的一個學生,是上週五做的闌尾炎手術,已經基本痊癒。21床是一個絞窄性小腸梗阻患者,42歲,由於其早期臨床表現不典型,我們最初診斷為膽道蛔蟲症,手術時已有典型腹膜刺激徵,術中發現大段腸袢壞死,為此,我糾結了好一陣子。
我們首先走到他們床邊,象徵性的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便回到19床的位置。
19床是吳鎮徐莊的農村婦女,40週歲。在大概五六個月前檢查出患食道癌,在我們的建議下去省城做手術,半個月前住進我這個科室。
其實已是食道癌晚期。已經出現典型的晚期症狀。首先是進行性吞嚥困難,剛住院時尚能喝一些流質,從上週起流質飲食嚥下也有困難;其次是頸部、鎖骨上出現腫塊;三是吐粘液,這是由於食管病變引起的食管不全或完全梗阻,使分泌物引流不暢,積於食管狹窄上部,刺激食管逆蠕動導致的……
病人的丈夫從位置上站起來。
“蘭花,鄭醫生來看你了。”做丈夫的輕輕地推了推病人。胡蘭花近乎睡著了,嘴半張著,艱難地呼吸著。病魔幾乎耗盡了她的體能,羸弱,疲憊。
她微微地張開眼,看見是我,淚水即刻溢滿了眼眶。
“痛。”她張了張嘴,聲音已經非常沙啞。
“是背痛嗎?”
“背。胸。”
“背和胸都痛?”
她點了點頭。
“等會我給你開點止痛藥。吃下去就不痛了。要堅持。要儘可能的吃點東西。”我鼓勵病人。
“鄭醫生,她現在是吃什麼吐什麼。”做丈夫的痛苦地說。
“這是正常現象。你要堅持喂她吃。不吃東西就會沒有精神。”
“我知道。”
“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再做個小手術,從體外直接透過導管將流質引進體內。”我說。
“很貴嗎?”做丈夫的無奈地看著我。
“大概幾百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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