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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玉妍將所謂的“證據”七寶手串交給皇帝之後,如懿便只匆匆看過一眼。然而,她亦明白,從那日的所謂“遇刺”開始,到巡守侍衛的經過,再到與她字跡一模一樣的私通書信,便是一張精心織就的天羅地網,死死地兜住了她。沒有破綻,根本毫無破綻可尋。她有些絕望地看著皇帝,一顆心難過得像被浸在滾水裡反覆地揉著搓著,勉強浮起,又被死死摁到底處。末了,只是虛弱得無力:“臣妾自問與皇上經歷過許多事,皇上還不相信臣妾麼?”
皇帝微微猶豫,別過臉道:“朕也很想相信你,可是有人證與物證,朕不能什麼都不查就全然相信。且朕要的,不只是讓朕信服,更要讓所有人都信服,你是清白的。”
如懿盯著皇帝,強忍著心口重重緊皺的鬱結,她清靜淡漠的眸子依然如舊,彷彿是一泓不見底的深潭,不過輕輕漾了一圈漣漪:“是臣妾糊塗了。臣妾以為憑著多年的情分,相知相許,皇上會相信的。”
那一刻,如懿眸子似有秋水寒星般的冷冽之光,含幽凝怨,烏定定地直直向他心底鑽去。那光似乎有某種灼人的力量,刺得他微微發痛。他有些動容,卻轉首不經意地避開她的目光:“朕不是薄情寡義的人,對你有情分,對後宮諸人都有情分。但是皇貴妃,所謂清白從不是用情分來斷定的。”
如懿仰起臉,緩緩地浮上一層稀薄的笑意,恍若月初時分清冷暗淡的月光:“是啊,原來皇上對臣妾的情分,也是對旁人的情分。”
如懿頹然俯下身,死死地抓著那串七寶手串。除了惢心的抵死不認,她並沒有多餘的辦法來證明自己。雪白而模糊的淚光裡,她死死盯著手裡的七寶手串,原來所謂情分與信任,是可以被這些身外之物輕易擊碎的。她唯有自己,唯有海蘭,唯有彌足珍貴的可以信賴的人。而那人,卻不是他,不是自己枕畔相守多年之人。
這,算不算一個冷冽的諷刺?
皇帝站起身來:“你若沒有話說,朕只能等著慎刑司用完刑罰,惢心還是說出你未曾私通的供詞。受盡刑罰仍不改初衷,朕想,這樣的供詞,足以服眾,足以平息留言。”
如懿眼中的淚凍在眼底,清冷道:“臣妾無奈,也為惢心痛惜。皇上若肯,請遍查各宮宮女嬪妃,最好是左右手都寫字試試,看誰的字與臣妾的最相似。”
皇帝“嗯”一聲:“好。朕自會去查。朕也想查知,朕的皇貴妃清白無汙。”他向前幾步,眼看著就要跨出門檻去了,如懿看著自己指尖的七寶手串,細細摩挲著,觸目所及處驀地驚動了心神,大聲道:“皇上!皇上留步!”
皇帝停住腳步,卻並不轉身,只是冷然道:“話已至此,你還想說什麼?”
如懿的一顆心懸在喉頭,指間死死攥著那條七寶手串,顫聲道:“這幾日,皇上可曾細細看過這串手串?”
皇帝的聲音裡有傷心與厭倦,彷彿濛濛的潮溼的霧氣,讓人覺得窒悶:“這樣的汙穢東西,朕不想看。”
如懿膝行上前,遏制不住激動之色,揚聲道:“皇上,這串手串不對!”
皇帝本欲抬起的右足霍然定住,轉身向她道:“什麼?”他的話裡有熱切的不確定的希冀。
如懿立刻將七寶手串遞到皇帝跟前,切切道:“皇上,此串手串乃是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硨磲和瑪瑙製成。所謂七寶,因不同經書所記有異,可作七寶聖物的東西有十幾種,但密宗七寶中定有西藏盛產的紅玉髓而非瑪瑙。紅玉髓和瑪瑙二者顏色與質地相近,看著都是通透嫣紅,只是瑪瑙更為名貴。大師是密宗高僧,斷然不會混淆。”
皇帝的眉頭漸漸蹙起,似疊巒山川,曲折難平。他舉過那串手串上珠子對著天光細瞧了片刻,重重拍在紫檀螺鈿小几上。
李玉一拍腦袋,叫道:“皇上,這手串上用的確實是瑪瑙啊。安吉波桑大師是密宗法師,斷不會以此相贈,所以說皇貴妃與大師私下往來,絕對是旁人誣害。”
如懿咬了咬唇,揚聲利落道:“那麼也不必盤查滿宮的宮人嬪妃了。宮中嬪妃都出身滿蒙漢,通曉佛教常識,斷然不會弄錯。能弄錯的,一定是不懂的外來女子。”
李玉躊躇片刻,搓著手道:“皇上,外來女子怕是隻有……”
皇帝揚了揚手中的七寶手串,神色冷漠而鋒利:“是了。若是信奉佛理之人,怎敢汙衊僧佛,妄造口孽。也唯有別有信奉之人了!李玉,你去告訴嘉貴妃宮裡,每人用左右手各寫下密宗七寶常用之物,誰的字像皇貴妃的字跡,立刻帶來見朕。”
李玉“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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