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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圍場的獵獵風聲無法告知暗害者的身份,亦徹底敗壞了皇帝狩獵的興致。唯一可知的,不過是那野馬賓士至林間,是有母馬發情時的體液蹭於草木之上,才引得野馬發狂而至。而那冷箭,卻是早有弓弩安放在隱蔽的林梢,以銀絲牽動,一觸即發。林場官員連連告饒,實在不知是有人安放弓弩本欲射馬才陰差陽錯危及帝君,還是真有人悉心安排這一場陰謀。但有人擅闖皇家獵場佈置這一切,卻是毋庸置疑。皇帝又驚又怒,派了傅恆細細追查。然而,倉促之下,這一場風波終究以冷箭施放者的無跡可尋而告終。

自此皇帝心性更傷,偶有幾次驚夢,總道夢見當日冷箭呼嘯而過的情景,卻不知暗害者誰,唯有利刃在背之感。如懿只得緊緊抱住了皇帝的肩,以此安慰這一場莫名驚險後的震怒與不安。

待訊息傳到宮中,饒是太后久經風波,亦驚得失了顏色,扶著福珈的手臂久久無言。

福珈溫聲道:“太后安心。奴婢細細查問過,皇上一切安好,太后可以放心。奴婢也著人傳話過去,以表太后對皇上關愛之意。只是這件事……太后是否要徹查?”

太后思忖片刻,斷然道:“不可!這件事皇帝自己會查,且風口浪尖上,人人都怕惹事,警惕最高,也難查出原委。如今風聲鶴唳,皇帝最是疑心的時候,哀家若貿然過問,反倒惹皇帝不快。”

福珈心疼,亦有些怨:“太后也是關心皇上,倒怕著皇上多心似的,反而疏遠了。”

太后撫著手中一把青金石嵌珊瑚如意,那觸手的微涼總是讓人在安逸中生出一縷警醒。恰如這皇家的母慈子孝,都是明面上的繁華煊赫,底下卻是那不能輕觸的冷硬隔膜。須臾,她鬱郁嘆道:“畢竟不是親生,總有嫌隙。皇帝自小是個有主意的人,年長後更恨掣肘。哀家凡事能婉勸絕不硬迫。且你看他如今遴選妃嬪是何等謹慎,便知咱們的前事皇帝是有所知覺了。哀家只求女兒安穩,餘者就當自己是個只懂享樂的老婆子吧。”

自木蘭圍場回宮,風波餘影漸漸淡去,卻生出一種煊煊的熱鬧。除了凌雲徹成為御前二等侍衛,深得皇帝信任之外,得益最多的便是玉妍的四阿哥永珹。首先是皇帝對玉妍的頻頻臨幸,繼而是對永珹學業和騎射的格外關照,每三日必要過問。這一年皇帝的萬壽節,李朝使者來賀,皇帝便命永珹應待。而永珹亦十分爭氣,頗得使者讚許。而最令後宮與朝野震動的是,在重陽之後,皇帝便封了永珹為貝勒。

這不啻是巨石入水,引得眾人側目。因為已經成年娶親的三阿哥永璋尚未封爵,反而是這位尚未成年的四弟拔了頭籌。而對五阿哥永琪,皇帝雖然倍加憐愛,諸多賞賜,但卻無對待永珹這般器重,所以永琪也不免黯然失色了。

凌雲徹回宮之後,比之從前更加謹言慎行,更因少了世家子弟的紈絝習氣,皇帝十分倚重。

這一日皇帝正因木蘭秋狩之事欲責罰圍場諸人,正巧三阿哥永璋前來請安,聽見皇帝龍顏震怒,欲牽連眾多,便勸了一句道:“兒臣以為此次秋狩之事查不出元兇,也是因為圍場服役之人過多,一時難以徹查。皇阿瑪若都責罰了,誰還能繼續為皇阿瑪查人呢?”

這話本也在情理之中,然而,皇帝經此一事,疑心更勝從前,當下拍案怒道:“你是朕諸子中最長,本應是你救駕才對!一來圍場之事有疏漏,你這個長子有託管不力之嫌;二來救駕來遲則屬不孝不忠,能力庸常,不及兩個弟弟;三來事後粗漏,不能為君父分憂,反而為一己美名,輕饒輕恕,不以君父安危為念!朕要你這樣的兒子,又有何用?”

皇帝這般雷霆震怒,將永璋罵得汗溼重衣,滿頭冷汗,只得諾諾告退。

皇帝隨後便問隨侍在旁的凌雲徹道:“你瞧瞧永璋這般請求輕恕木蘭圍場之人,那日冷箭之事會否與他有關?”

凌雲徹恭謹道:“三阿哥是皇上的親子。”

皇帝搖頭,呼吸粗重:“天家父子,不比尋常人家。可為父子,可為君臣,亦可為仇讎!聖祖康熙爺晚年九子奪嫡之事,朕想來就驚心不已。”

凌雲徹道:“皇上年富力強,沒有誰敢,也沒有能力敢謀害皇上!”

皇帝聽得此言,稍稍寬慰:“那木蘭圍場諸人,你覺得當不當罰?”

凌雲徹恭順地垂著眼眸,感受著孔雀花翎在腦後那種輕飄又沉著的質感,想起在木蘭圍場那些望著冷月忍著屈辱受人白眼的日子,道:“有錯當罰,有功當賞。皇上賞罰分明,胸中自有定奪,微臣又怎敢妄言。”

皇帝笑著畫下硃批,讚許道:“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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