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間還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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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懶懶地掛在牆頭，窗戶上金黃色的一片。映得人的臉也跟著變得有些黃了起來。屋裡暗處已經點起了燈。

“周郎，我已經······”孫小蓮蹲在他的面前，看著他半合著的眼睛，“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走的好冤。與人苟合是他們陷害與我，殺人也是他們栽贓與我！要不是縣令大人明察秋毫，我才得以沉冤得雪。只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宋婉兒又把我給毒死了！我希望縣令大人更夠找到證據，將兇手繩之以法！”

她虛枕著他放在腹上的手，淚水滑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呃······”他微弱地呻吟了一聲，卻是睜不開眼睛。恍恍惚惚的意識中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又像是在很遠的地方，飄飄忽忽的聽不真切。

“周郎，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你怎麼···怎麼這麼傻？傻到一個人去承受這一切！我記起來了你送給我的簪子，我想起來了我們的那首關雎，我想起來了那一世你為情所困帶著一種絕望的心情的去跳崖。可是你知道嗎？獨活與世的我同樣帶著一種絕望到死的心情！”

她一邊哭泣著一邊說著，眼淚化在空氣中變成星星點點，“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還記得嗎？這是你念的，我聽見了。”

她將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就像是真的能夠觸碰一般，白色的衣裳在地上攤開一大片，“周郎，我連累了你。連著三世都過得這樣悽慘。失去了眼睛的你如何看得見我？失去了健康的你如何陪我走到白頭？如今，你我卻人鬼殊途陰陽兩隔，我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璃瞳和小冷沉默著，她的那雙眼睛裡盛著無法言語的悲傷和不捨，卻又帶著一種看不到盡頭的溫柔。她抬手撫上他的臉頰，一遍又一遍，透明的指尖帶著無限的留戀。撫過他的眼，撫過他的鼻，撫過他的唇畔，然後微微傾身，透明的唇吻上了他的唇。

意識中唇畔之上冰冰涼涼，有種很陌生的感覺，心中卻是無限的愛戀。他直到那個她似乎就在身邊，只是身體卻是沉重得無法動彈，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判官說能幫我還願，周郎，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嗎？”她離開他的唇，痴戀地看著他蒼白的臉龐，“馬上就會告訴你的。判官大人是個好人呢，他還允許我上來看看你。周郎，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她的眼合上，淚水躺過臉頰，“若是再有來生你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啊，知道嗎？我這就差不多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連著我的份兒一起好好活。”

他的手指幾不可聞地動了一動，眼皮地下的眼珠子開始在不停地滾動。

“小冷，他會醒過來嗎？”璃瞳問道，因為緊張一直抓著他的衣服不放，而他也沒有像第一次見到她那麼嫌棄。

“這要看他的造化了，擁有過三世記憶的人，實在是不好說什麼。”小冷撇了一眼外頭，夕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下，外面一片漆黑，正是夜晚降臨，陰氣漸漸強於陽氣的時候，要是再不離開，恐怕對這個身體不好的周公子會有很大的影響。

然而侍女出去叫的大夫終於姍姍來遲，匆忙放下藥箱子就來到了周公子的身邊，把脈，檢視身體，時不時地搖搖頭，看得夫人一陣心驚膽戰。孫小蓮更是一臉驚慌，急的幾乎要將這個大夫掐死！

好在小冷和璃瞳及時阻止了她，不然犯下殺孽，就更不好去投胎了。

“夫人，請節哀，恕老夫無能，還是另請高明吧。”說著背起藥箱子準備逃跑。

“大夫您不能這樣啊，我兒肯定是還有救的，大夫您再想想辦法吧！”夫人一把抓住他的一把，由於他的力道太大，夫人整個人都被拖到了地上，卻是再顧不得。

飛起的灰塵撲到了她的臉上，顯得幾分狼狽，

“沒有辦法了！他的脈象虛弱得幾乎沒有了！氣息也是若有若無，沒救了！”他一把甩開她的手，然後快速跑出去了！

這周家公子一生下來眼睛就看不見了，身體虛弱得風一吹就會倒下，能活到十八歲已經很不錯了！

孫小蓮一下子垮掉了一般，呆愣地坐在地上，一雙無神的眼眸空洞又渙散，要不是她還在顫抖的肩頭，璃瞳幾乎以為她又死了一次。

“哎，這都是命啊。”小冷發出一聲感嘆。

“不，我不相信！”孫小蓮抬著頭直直看著他的眼睛，“判官大人我知道你是仙人，你肯定無所不能的，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求你了，你救救他吧！”

說著她跪在地上磕起頭來，一下一下地，把頭磕得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