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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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恢復了意識，她便開始數數，數到十四萬六千七百五十三的時候，有人將她抬了起來。她的身體搖搖晃晃，她數著數，這樣的搖晃感持續了三千九百七十五個數之後，她似乎被人扔到了一個坑裡。

她能感受到背後的膿瘡似乎被壓破了，她身體僵硬的躺在眾多的屍體之上，腐臭的氣息讓她難以呼吸，她似乎還聽見了孩子的哭泣。

長歌此刻被人扔進了籃球場大小的屍坑裡，如同小山般堆積的屍體很多已經腐爛，這裡就是一個定期的墳場，負責焚燒每日送過來的屍體。墳場裡不單單隻有屍體，有的半死不活，甚至神志清晰。而神志清晰的代表裡，長歌又算得上病入膏肓的一個。

她依舊動彈不得，遠處卻蔓延著一股火油的氣息。方才抬她的那兩個人用力過猛，長歌被甩到了最中央的位置，火油潑灑不到。

這樣的境遇，連絕望都談不上了，這一刻，她只想著，要死死痛快一點，這樣一點一點的折磨真是太痛苦了。

大火燒了一半，她感受到了滾燙的溫度以及流著血水的臉頰，天空在黑煙之上變得烏雲密佈，大雨傾盆而下，處於半山腰盆地處的焚屍坑漸漸被雨水填滿，沒有焚燒的屍體沿著山澗流向大河。

長歌身體浮腫，一直漂浮在河面，大雨噼裡啪啦的敲打著她的臉頰，冰冷，麻木，她卻沒有暈過去，就這樣飄著，絕望的數到了十九萬一千二百三十一，然後飄上了河灘。

彼時已經雨過天晴，刺眼的光暈穿透層層棉花似的雲層，射了了一道金黃的光輝。一個揹著大藤蘿的老婦，跛著腳，將氣息尚存的長歌放入了藤蘿，一顫一巍的走向不遠處的山洞。

不知她敷了什麼草藥，那味道臭極了，老婦用僅有的白色布條將長歌從頭到腳包成了木乃伊。

“奶奶，你這是做什麼？”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女孩，好奇的看著粽子長歌。

“奶奶這是在救你！”老婦顫顫巍巍的的手，堅定而冷漠的一圈圈的纏繞著。包裹完之後，她將長歌放在了草垛上，這樣的日子她數了三十萬九千四百零一個數，她中間還睡著了，醒來接著數。

終於，老婦揭開了包裹在她身上的布條，就在同一天，她被另外的人帶走了。

她想，她能聽的明白，老婦救她，是因為自己的孫女在殉葬的名單之內。如今她救了長歌，一命抵一命，現在輪到她為自己的孫女去死了。

她無法反駁，甚至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一次拉車的鐵籠比以前的還要大，拉扯的巨獸通體黝黑，兩獸並駕齊驅，拉著巨大的鐵籠轆轆前行。鐵籠裡坐著的，都是年紀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孩，她們嗚咽抽泣發出痛苦的哀嚎。

從一數到一萬三千七百一十一，她們被人從鐵車上趕了下來，前面密密麻麻的站了許多年輕的姑娘，她們低著頭，痛苦的抹著淚。

在這麼多人裡，長歌是唯一一個無所謂的抬著頭看向遠方的人，她的臉頰並沒有完全恢復卻也好了七七八八，也不知道是那老婦藥草神奇還是自身奇特的癒合能力。

騎著黑獸的男人，看見了長歌不低頭，一鞭子下去將長歌后背抽打的皮開肉裂。長歌低頭吐了一口血，這真是一個絕望的世界。

隨著人潮的湧動，她們被趕入了一條甬道，在最後一個人進來之後他們放了一股毒氣，爾後將石門關上，又炸了山頭，這個地下墓穴，算是徹底封死了。

接著微弱的燈光，混亂之下，赫然抬首的長歌，竟看見了一人匆匆的往左側擠進了另一個通道。

前面的人不知道後面有毒氣，她們絕望而慢吞吞的走著，垂頭喪氣的等死。眼看那個人即將看不見，她立馬推開眾人，拔腿跟了上去。

這個底下墓穴很大，有很多通道，她數了這麼久的數，已經擁有了聚精會神做一件事的本事。她的眼裡似乎變的只有那個人的身影，他走去哪，她就跟著往拿走。

前面的路越來越狹窄，漸漸的連火光都看不見，那人從牆上拆下來一塊磚石，露出了一個不知深淺的黑洞。他整個人趴在了地上，開始埋頭爬了進去。

長歌數了一百下，才走過去，整個人趴在地上，眼前黑漆漆的，她什麼也看不見。探索著洞口的位置，也毫不猶豫的爬了進入。

這段時間孤獨絕望，她已經養成了數數的習慣，只不過如今能夠走動，她便一步一步的數著，數到六千八百五十六的時候，她隱約聽見了水流的聲音。

絕路逢生，她卻沒能笑出來，數到九千的時候，她不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