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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奇地探險一樣,開始的日子小心翼翼,耗時費力卻難以走向深處,更多的只是在邊緣徘徊。我發現即便在外圍地區也完全是另一個天地,不僅是乾淨,安謐,還有其他地方怎麼也想不到的一些好去處,比如茶屋,書店,服裝店,糕點店。有一個糖果店讓我流連忘返:店面不大,卻是鋥明瓦亮,裡面的營業員一*子,她們穿了潔白的工作服,頭上還有一個紅色的頭巾。在我眼裡她們肯定是專門挑選而來的,不然的話怎麼會是一色的美女?特別是其中的一個凹眼姑娘,簡直不敢多看,看得多了就會臉熱心跳,手心出汗,說話磕磕巴巴。我發現那些從城堡深處走來的老老少少可真不少,他們當中的男性像我一樣,一到糖果店就挪不動腿了,最後只買走一點點糖果。我明白,在這個明媚的城區裡,任何一個店鋪裡的工作人員都要像模像樣才好,因為他們要經得起挑剔,要讓人看了心情愉快。不遠處居住的大都是一些首長,或與首長有關的人,讓他們高興當然很重要。
我不能總是在糖果店裡磨蹭,少不了也要買點糖果。當時我嘴裡咯啷咯啷吮著糖果,甜得發酸。凹眼姑娘捏起一個西瓜糖給我,我在嘴裡化掉了上面粘的一層砂糖又吐出來看了一下:西瓜瓣兒一片綠一片紅,逼真喜人。我重新送進嘴裡時,凹眼姑娘笑了。她說:“你們男的就像小孩兒一樣。”
《你在高原》 第一部分 橡樹路(11)
我與凹眼姑娘相熟一些之後,交談中得知了不少關於這片城區的事情。城堡老妖的故事她當然知道,不過她說的與一般流傳的稍有差異,她說老妖最後並沒有死,不過是頂著石獅子跑開了,一路追著自己的“真頭”跑下去,一年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轉回來一圈兒。我說:“這該多麼嚇人哪!”她說:“嚇人的事兒嘛,在這個城區裡可就多了。”再問,她不願說。我小聲說:“你們平時可以隨便吃糖果吧?”她立刻警覺地盯住我問:“誰說的?”我搖頭:“不過這麼想。”她臉色冷冷地哼一句:“可不能亂想。”
從糖果店裡出來的夜晚睡不好。我在想那個凹眼姑娘,怎麼也抹不去她的影子。我特別想和她戀愛。也許是自己長得特別瘦削的關係,我一度嗜愛糖果到了入迷的程度。而且我固執地認為全城所有的糖果店中,惟有橡樹路的店是最好的。這種認識甚至影響了我的大半生,十多年過去,我還這樣對自己的孩子說。反正那時我總是去那個店,這使店裡的姑娘一見了我就發出故意的咳嗽聲,還一齊去瞟凹眼姑娘。我心裡發慌,但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凹眼姑娘卻根本不在乎,照常營業說笑,顯示“一把抓”的工夫——抓一把糖果放在稱盤中,大多數時候竟能和顧客要買的斤數一絲不差!我常常在一旁看得入了迷,在心裡稱之為奇人!我想瞧她啊,不僅是美麗,而且身懷絕技——我開始在內心揣度自己與這樣的人是否般配的嚴肅問題了。我當時深重的自卑感至今還記憶猶新。
如今看,造成這種自卑感的原因是複雜的。除了她的美麗容顏和超絕的業務技能之外,她在大名鼎鼎的橡樹路工作也是問題之一。但無論怎麼說,青年人求偶心切,最終仍會戰勝和超越一切阻障。我們終於有了第一次約會——這樣說馬馬虎虎,因為實際上只不過是一起在下班後走了走而已。我們從橡樹路一直走到了破破亂亂的街區,走向了一條不約而同的路徑。本來在風景如畫的地方散散步多麼好啊,可我們都不想這樣,而是有些慌促地離開了那裡。為什麼?不知道。反正是要離開。天漸漸暗下來了,都不想回去吃晚飯。她一路上說的話不多,印象深刻的只有這樣幾句:“你的學問該有多深啊!”我聽得十分清楚,那是一種欽佩的感嘆,而非質疑。我謙遜了幾句,誇她:“你有怎樣的一隻手啊!”記得她立刻把手伸到了眼前。我在微弱的路燈下看著這手——白皙嬌嫩,手指長長的,讓人想起一截蔥白。她把手伸到我的眼前,長時間不動,惹得我真想一把抓住再不鬆開。她最後嘆了一聲,把手縮了回去。我後來為這事兒後悔得很,認為很可能是自己所犯的一個巨大錯誤,我將因此而耽擱美妙的戀愛程序。
那時候是八十年代初期。我因為擁有複雜的個人經歷,又受過高等教育,所以說算是一個心智豐富而情感曲折的年輕人。但所有這些方面我都悄悄地掩藏起來,原因是心眼兒多的人在工作單位或任何地方,總要格外受人提防。我儘可能裝作沒有什麼閱歷的一個青年,看上去與自己單薄的身材極相諧調。其實呢,我會把一切盡收眼底。對於這座新來乍到的城市,我多少有些發矇,有些不適應,但還不至於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說實在的,除了對橡樹路懷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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