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帆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05部分,你在高原,雨帆,630看書),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送上門來的。

我相信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在它身上花得時間久了,總會有所斬獲。這世上凡是隱秘都需要叩擊,需要猜悟和冥思,這種事情沒有恆念恆力是根本不成的。好在我這一段不僅大有時間,而且興趣正濃。

那種檀香氣是從紙頁內部透出的。我發現連樟腦球的刺鼻氣味都無法掩蓋這種香氣。我漸漸相信這是一部秘籍特有的神異之力,是當年那個高深的大學者在寫作之時注入的一種能量,許久之後,這種能量即化為一種芬芳彌散出來。奇怪的是它剛剛從古董販子手中解脫的那會兒,我卻分明嗅到了一股難以入鼻的糟紙味、樟腦及其他不好的氣味。我明白了,一些真正稱得上是珍寶的物品出世時——特別是它們遇到理應歸屬的某些人、某些機緣時,就會一點點釋放出自己的光華,顯露其真正的面目。想到這裡我簡直有些衝動,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心裡燙燙的。我撫摸木盒,似乎感受到了噗噗的脈動。我認為這完全是一個命定的事實:關於萊夷族的某種大隱秘,而今就落到了我的手中。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人的雜誌(6)

是的,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我認為自己擁有萊夷人的血脈。我身上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執拗的使命感,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正在日益顯現。我此刻面對著這個木盒,甚至覺得自己是一個由神秘力量所控制的、一條生命長鏈上的一環。我註定了是一個接觸隱秘的人。

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就是快些複製這個文字。為此我十分慎重。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比如必要的保密性、複製技術以及怎樣嚴格保護原件等等。我選擇了一個朋友任職的檔案部門,那裡有最好的影印裝置;再就是瞅準了一個星期天,以便單獨與朋友把這個事情幹完。一切似乎都比想象的要簡單得多。就這樣,小心地做過了這些之後,我把木盒中的東西好好存放起來,而只是把複製件放在手邊隨時研讀。

我鬆了一口氣。一種幸福感,一種莊嚴感。

但問題是它實在太晦澀了,這讓我有點發窘甚至絕望。

4

經過了幾天的折磨,我想到了呂擎。他是我在這個城市的幾個朋友當中出身極為特別的人:父親是一個大學者,母親在學界也算知名人物;父親早就過世了,母親還在。但我還是躊躇了半天,因為我也不相信呂擎會有解讀的能力。我在想是否透過他去找一找大學裡的那班老教授,因為他們當中會有一兩個曲徑通幽的人物。如今的大學裡有一些人已是風燭殘年,他們寂寞半生不受重視,這當中有一兩個頭腦清晰的,那往往還是蠻中用的。可惜他們生不逢時,價值不大,而且很快就會隨著肉體一塊兒消散。我認識的一個老人曾經在他得意的那個年代裡出過多少著作啊,那才叫聲名顯赫呢,如今已經手無縛雞之力了,連話都說不清了。有人說混亂的年頭裡起碼奪走了他十年的大好時光,他守在床邊的、稍為年輕一點的老伴憤憤地說:“十年?我看有四十年!”是的,三四十年一閃就過去了,他們這幫人眼看就一個個*了,剩下的也就是呂擎這一幫可疑的後來人了:整天憤憤不平,不知該乾點什麼,不知該接下父輩的班還是索性另起爐灶——好像擺在眼前的路只有兩條,非此即彼。

呂擎的母親顯然認定了接班這一條路,認為時代變了,該是兒子把父親的路從頭大步走上一次的時候了。可兒子的回答是:“我父親是被一撥年輕人捆在樹上打死的。”母親說:“可是時代變了啊!”兒子搖頭:“時代沒有變。”“你這個孩子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母親嘆息一聲,不再說什麼。這是我所聽到的最為典型的一段母子對話。所以我這會兒想,如果讓呂擎看這樣的秘籍、插手這檔子事,那可能還早了點。

我猶豫著。我在想即便是請教老教授,是不是也太早了?這種衝動只不過說明了自己沒有耐心而已。我想每個人都該擁有自己的一本秘籍吧,它該藏在一個隱蔽的角落,對最好的朋友都秘而不宣——直到有那麼一天,機緣巧合,這個隱秘也活該揭開的那個時刻,它也就水到渠成,公諸於世。

人人心裡都有一些渴念和慾望,一切都情有可原。我是說在這座像汙染了的內陸湖一樣的現代都市裡,無數等待化解的隱秘實在太多了。我們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個角落,就在這個角落裡悄悄吟唱或默默泣哭。如若不然,我們就得悶死。

我心裡明白,自己直到中年才找到的一個精神上的歸宿或寄託,就是關於東部海角的探索——那是萊子古國消逝在煙塵中的無數故事,它們誘惑了我,使我樂此不疲。我不知自己從心愛的地質學走到這裡,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遊戲小說相關閱讀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