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籠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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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包（五）

連續跑了幾，唐方算是明白了，即便在上海這樣公務員最沒架子最依章辦事的城市，一旦老百姓遇到麻煩事，往往跑斷腿磨破嘴最後還是白忙活。

派出所：報人口失蹤？是你什麼人？聯絡不上的房客？你們屬於利害關係人，對方失蹤兩年才能立案。房子怎麼辦？等押金扣光去找街道和中介公司。

房產中介：我們法務正在盡力，唐姐請再等等。你現在就要收回房子？現在不好收回的，再等一等。

街道辦事處：押金扣光後，找派出所的人和中介一起去，才能開鎖。可以清理房客的物品，但你要幫他儲存好，讓中介開好清單。對，我們都會幫你蓋章證明的。

房管局：老洋房想裝修？可以的，動結構？要審批，你找設計單位去，他們都懂的。

城管局：是舉報違章建築和外立面改動伐？哦，你想裝修老洋房？讓設計公司來，建築垃圾清運記得要找好。

唐方拿了一堆相關檔案條例回家，有錢有病的失聯房客依然毫無動靜。倒是騷擾電話越來越多，偶爾接幾個手機號來電，也是邀請她購買商鋪或別墅的，顯然她也被當成了“人傻錢多俱樂部”成員之一。

月底，林子君特地一早就打電話來。

“鉅鹿路8XX號被舉報了，儂當心點，勿要去打聽了，省得自家衝到槍口上去。”

唐方嚇了一跳：“舉報撒了？”

“來個只戇度（蠢貨），戇得勿得了（蠢得不得了），請了只野雞設計師，竟然把整棟洋房拆了，造出來只混凝土結構的樓房。腦子壞忒了。”林子君沒好氣地：“被舉報了好幾趟，現在大概壓不住了，才來我們所諮詢。老闆要出大事，搞不好靜安區要大地震了。”

唐方仔細想了想：“我應該沒漏嘴，就去問了問裝修老洋房要審批些什麼。”現在就盼著她杜撰的那筆解約裝修補償款能把房客勾出來，才好算總賬。

這唐方在辦公室昏黑地忙到下午兩點多，才想起午飯沒吃。她開啟手機想看下工作群的最新動態，卻被微博上頭紅色的數字嚇了一跳。

眨了眨眼，唐方先截了個屏，發給林子君：“看，我好像火了。”

還在京城出差的林律師很有職業操守，不理她。

唐方的微博“一塊很方的糖”自從15年後就只轉發公眾號的推送，不加V不抱團，不買會員為省錢。她大學時開始替《上海壹周》、《申報》寫美食專欄，寫到這些紙媒關門，也算在吃貨界幾個重量級平臺辛勤耕耘了近十年。可惜微博多年來不溫不火，才兩萬多粉絲，還不到公眾號訂閱使用者的一半。

唐方捨不得點開訊息後的紅點點，忍不住快速刷一下內容。

原來微信公眾號只能留言，偏偏唐方答覆沒傾向留言全加精，許多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點贊數量的差別，再不服，也沒人可辯無處可辨。憋得慌的好事者索性把戰火燒到唐方微博上。對罵和轉發一多，引來許多微博使用者加入，不乏一兩個營銷號，量變引起質變爆炸了。

“我和你比口味，你和我比價格。我和你比口味，你和我比環境。我和你比口味，你和我比服務。槓精去死。”

“灣灣做的籠包就最好吃？崇洋媚外也是病。貴得要死，想炫富就直接炫，裝B遭雷劈。你快游到海峽對面去吃茶葉蛋。”

“吃不起就人家不好吃，葡萄酸得厲害，這輩子吃什麼長大的連味蕾都仇富？”

“無錫籠太甜了。薺菜餛飩不用雞湯用紅油辣湯，詭異。”

“地域歧視有意思嗎？我們開封的籠包不好吃，呵呵呵，反正我大河南被黑慣了。不差你這種地域狗。”

“你河南是被黑的嗎？呵呵，我就笑笑不話。”

回覆最多的那條評論更好笑，一片混戰，毫無章法。

“也就你們上海人家子氣，吃個包子唧唧歪歪抒情個半。還這麼多茹贊，幸好沒關注原PO。舉報了，矯情，煩，別再出現在我首頁。”

“上海人吃你們家米了？哪來的狗沒教養在人家微博下亂吠，滾遠點。原PO缺你關注？缺你媽。”

“誰矯情了？人家在自己微博裡感嘆關你P事，賤人有多遠滾多遠。”

“籠包不是包子，謝謝，一輩子只配吃包子的鄉下人，謝謝你沒關注原PO。”

“籠包怎麼不是包子？白馬非馬？你學畢業了沒？”

“樓上快去圍觀層主SB，健身房裡嗷嗷叫還放影片炫耀，山X直男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