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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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亨利.錫林而言，在他四十五年的生命中，沒有哪天比今天更加快樂。一方面，藉助卡爾.布萊恩的勇武，他在政變中大獲全勝，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皇帝寶座，另一方面，仰賴著卡爾.布萊恩舉盾擋下的致命一擊，他險死還生，成功抓獲了曾將老皇帝刺死，如今又妄圖刺殺自己的仇敵——邪龍泰拉布利斯的後裔：奧托.泰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無法和卡爾.布萊恩這位自己最親密的夥伴共同分享這份喜悅。或許是仍在為了三年前老皇帝被刺殺時，自己不在老皇帝左右而自責，這位在全帝國都享有盛名的騎士，今天稱病在家，並沒來到帝都中心的帝國廣場。

在成百上千的民眾注視下，亨利.錫林頭戴王冠，單腳踩在被緊緊綁縛住的奧托.泰恩後背上，將躍動著金色光華的王者聖劍高高舉起：

“今天，這把世代傳承的王者聖劍，將飽飲邪龍血裔的鮮血！今天，刺殺老皇帝的血仇，將由他的兒子，錫林帝國的新皇——亨利.錫林親手討回！”

歡叫與吶喊聲，山呼海嘯般響起。在這令人血脈噴張的熱烈環境下，錫林帝國的新王——亨利.錫林將手中的聖劍重重斬落。神聖的劍光摧枯拉朽般穿過奧托.泰恩那頭雜亂的紅髮，以及他那仍舊高高揚起的脖頸，淡金色的鮮血泊泊噴出，引發了新一陣的歡呼：

“萬歲！”

“萬歲！”

“......!”

“不！父......”

人群中，一個悲傷到絕望的聲音夾雜在震天的歡呼聲中，被瞬間淹沒。但即便如此，發出這聲喊叫的紅髮少女，仍舊被身旁帶著黑色面罩的高大男子將嘴緊緊捂住，並迅速擊暈。

趁著眾人忘我狂歡的功夫，男子將少女背在背上，悄然離開了這片喧囂，朝著帝都西邊的萊茵河畔走去。

“父親......”輕聲呼喚著，少女緩緩睜開雙眼，那泛著點點金色光芒的雙瞳中，此刻卻蘊滿了淚水。呆望著湛藍天空中的道道殘雲，以及偶爾掠過視野的幾隻七彩雲雀，只有十九歲的少女心中一片迷茫。她的父親殺死了救下他生命的老皇帝，他將她的父親推向死亡。如果兩人素不相識，或是彼此仇視已久，那麼這樣的安排，事實再好不過。但命運就是這麼一種有趣的存在。流著邪龍之血的少女，竟然會與老皇帝最忠誠的衛士相愛。甚至，力量人機將在不久之後，迎來新生命的誕生。這種讓兩人無可奈何卻又深陷其中的複雜糾葛，個兩人帶來的不知是甜蜜與幸福，還有註定的絕望與傷感。

“你走吧，西莉婭！順著萊茵河向西，到祖爾草原的深處去，只有那裡，才能躲過亨利的追殺！趁我改變主意之前，快些離開！”

“走？哼......”西莉亞站起身來，狠狠瞪著卡爾.布萊恩那道高大而堅毅的背影。但良久之後，又漸漸鬆開了眉頭。她伸手接過兩根緊自空中飄落的並蒂火絨，低頭凝視著這種即便飄零在空中，仍然會成對存在的紅色花朵，輕聲說道：“知道麼，卡爾？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這些花兒。”

金色的火焰突然在她手心燃起，將那兩朵緊密相連的花兒燒成虛無。西莉亞輕聲笑了起來：“我還會回來的，卡爾。”

“我知道。”

“邪龍一族所揹負的命運，就是徹底顛覆錫林帝國。”

“我知道。”

“所以，我會親手將亨利殺死，就像我父親殺死老皇帝一樣。”

“那麼我一定會親手將你殺死！”卡爾.布萊恩突然轉過身來，原本拄在身前的長劍瞬間被握在手中，雪亮的劍尖距離西莉亞的咽喉，不過分毫之差。

但是，西莉亞卻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一點，眼裡心裡，此刻的西莉亞所能看見的，只有那兩顆垂在卡爾.布萊恩腮邊的淚珠。

瑩白的手指輕輕將劍尖撥開，西莉亞彎起雙眸，臉上露出讓世間萬物失去顏色的溫柔笑意，輕快地小跑兩步，雙手籠在卡爾的腰間，仰起頭來輕聲說道：“你又上當了，大傻瓜......”

這聲溫柔地呢喃，使得卡爾渾身一顫，那種壓抑許久的柔情，幾乎要將他那強硬的偽裝撕成粉碎。

但下一刻，卡爾仍舊通紅的雙眼猛然睜大，全身肌肉瞬間繃緊，甚至覺得難以呼吸。溫潤甜膩的觸感從腮邊傳來，西莉亞踮起腳尖，輕啟朱唇，柔舌暗吐，迅速將卡爾腮邊的淚珠****乾淨。然後，她輕輕推開卡爾，縱身躍入萊茵河中，朝著河岸不遠處，卡爾停在那裡的一條小舟游去。

良久，卡爾呆立在萊茵河畔，任由微風吹拂下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