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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陰王,你說什麼?” 劉玄從書案後長身而起,雙目之中瞬間閃出兩道寒光。

“半個月之前,邳彤將整個和成郡獻給了劉秀,劉秀在曲陽以大司馬身份開府建牙,馮異、嚴光、銚期等人,皆以主公稱之!” 李秩向後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地低聲重複。

“該殺!” 劉玄抓起手邊的硯臺,狠狠丟了下去。

硯臺四分五裂,泚陽王王匡,宜城王王鳳,鄧王王常,陰平王陳牧,淮陽王張卯等人,眉頭皺了皺,紛紛後退躲避。

皇帝的脾氣越來越大了,自從遷都到洛陽之後,動輒就會降罪於人。而除了尚書令謝躬、左大司馬朱鮪和丞相李松三人之外,誰在他發怒時,都沒勇氣直言相勸。

昨日,燕王劉慶只不過小聲說了一句“聖明天子息怒”,就被他曲解為“發怒的天子不聖明”,直接奪了封爵,打發回老家種地自省。而今天,他的怒火更盛於昨日,大夥如果不想馬上造反的話,誰也沒必要主動去觸他的黴頭。

“舞陰王,你不是說真定王可以幫忙麼?真定王呢,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劉玄遲遲找不到發洩物件,乾脆再度將目光轉向李秩。

收拾別人,他都多少有些投鼠忌器。但收拾李秩,卻沒任何危險。首先,李秩的性命是他保下來的,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其次,李秩是靠出賣劉演才得到他的賞識,在群臣之中找不到任何朋友,哪怕受了冤枉,也不會有人為其叫曲。

“真,真定王急於,急於跟偽帝王朗劃清界限。他,他怕引起朝廷誤會,不敢,不敢在這時候貿然攻擊當朝大司馬!” 李秩被問得額頭冒汗,卻沒膽子不做回應,猶豫再三,用盡量溫和的語言解釋。

“該殺!” 劉玄再度暴怒,抓起一個錦盒,就要朝李秩腦袋上砸。然而,猛然間意識到錦盒裡邊裝的是天子印信,又咬著牙,將其重重地丟回了御案上。

“大司馬節鉞可是你親自賜給劉秀的!” 逃過一劫的李秩向後又退了半步,心中偷偷嘀咕。

如果按照他當初的建議,在遷都的路上,尋個由頭將劉秀公開處死,哪會有現在這些麻煩?而劉玄那時候卻假仁假義,不願意擔上一個冤殺恩公的罵名,非要把劉秀送到河北去,借王朗、孫登、劉楊等賊之手替他殺人。結果,劉秀卻沒有死掉,孫登反而殘了,緊跟著王朗又稱了帝!

“退什麼退?朕還能吃了你?” 劉玄聲音繼續從半空中落下,聽起來憤怒而又孤單。

“陛下,陛下乃天命之子,威風浩蕩,末將,末將沒勇氣直面!” 李秩沒膽子再往遠處躲,只好躬下身去,大聲解釋。

“嗯——” 這馬屁派得夠水準,劉玄心中的怒火,瞬間就減弱了大半。果斷放過了李秩,將目光迅速轉向下一個發洩目標,鄧王王常,“鄧王,你平素總是與朕說,劉秀對朝廷忠心耿耿。今日,你該如何替他辯解?”

“陛下,臣不敢替劉秀辯解。但大司馬的確有開府建牙之權。況且偽帝王朗已經自立多時,如果劉秀不速速整頓出一支兵馬與其抗衡,又如何能完成陛下鎮慰河北的聖旨?” 王常邁步出列,滿臉鄭重地提醒。

“大司馬節鉞可是你賜的,鎮撫河北的聖旨,也是你下的!” 王匡和王鳳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眼睛腫看到了一絲快意。

“你?” 劉玄被問的臉色發黑,本能地又將手伸向錦盒。然而,看到王常那不卑不亢的目光和王常身旁的張卯、成丹等人,又果斷將手收了回去。

分化、瓦解下江軍的目標還沒達成,這時候跟王常翻臉,實屬不智。況且赤眉軍最近蠢蠢欲動,還需要有人替朝廷震懾他們,甚至隨時出兵征討。

“陛下,臣以為,劉秀反跡已明,陛下應該公開宣告其罪,然後派大軍渡河討之!” 丞相李松不願意讓劉玄受窘,非常貼心地站了出來,大聲提議。

“臣附議!” 李秩比劉玄還更巴不得早點除掉劉秀,果斷站到李松身側。

“末將附議!”

“末將附議!”

“臣附議!”

……

金鑾殿內,響應聲此起彼伏。若干當年曾經被劉演拒之門外的,和受過劉玄知遇之恩的文臣武將,爭相站出來表明態度。

“嗯——” 見大多數文武都懂得替自己分憂,劉玄心裡頭多少舒服了一些,翹著嘴角輕輕點頭。正準備隨便說上幾句,然後就開始調兵遣將,忽然間,卻看到自己的心腹臂膀朱鮪大步從佇列裡走了出來,“陛下,兵兇戰危,不宜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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