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牛氣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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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瀟瀟。

誰也不知道怎麼的，原本是剛剛還是炎日烈烈，卻突然下起雨來。很快，瓢潑大雨混雜著狂風就將河岸邊的一個垂釣少年打了一個溼透。

少年皺眉，看向天空。天空之中的烏雲密佈，彷彿是天帝將墨硯打翻了似的，看不到一絲光亮。原本烈日當空，晴空萬里，但是轉瞬間就變得如此風雨交加，實在是天意難測。

十六歲的少年王殊將魚竿、魚簍收好，戴上了斗笠，想了想，又將魚簍裡的那條魚拋進了河裡，看著它在水中一瞬不見了，轉身就走。雨水打在他的斗笠上，也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服。他原本走得極快，但是想到反正自己也已經溼透了，乾脆連躲雨的心思都沒有了，繼續在雨中行走。不過，這樣一來，連日來積攢在體內的暑氣也消散了不少，身心清涼。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了一陣怪聲。那聲音彷彿某種怪物的怒吼，有些低沉，像是風聲，很容易被忽略。

他轉過身子，握緊了手裡的魚竿，心中暗想：難道是妖物作祟？

近來妖物橫行，長安城裡到處都是妖物殺人的傳聞。

他繼續往前走，偏偏在這時，那個沉悶的吼聲突然變得綿長起來，彷彿輕吟。

他聽到了身後的河岸水裡傳來的嘩啦啦巨響，彷彿有一條大魚在撲打水面！

王殊回過頭，眸子陡然睜大。

這個畫面，他一生也不會忘記；而這個畫面，他的前半生之中也從未想像！

天空中的烏雲被某個力量攪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甚至還像漏斗一樣，漩渦的中心低垂下來，彷彿要接近翻滾的水面。

而遼闊的河面之上，彷彿煮開水了的水鍋一樣，翻湧不定。

王殊站著的地方地勢較高，他遠遠看去，自然也能看一個大概。

他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都感覺心驚膽戰。因為，就在他的視野之中，河裡有一條巨大的魚正在攪動個不停。它在那漏斗雲下方不停地地打轉，遊動，水面因為它巨大的身軀攪得翻騰，漸漸得，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與那天空的烏雲漩渦正好一上一下，彷彿兩扇門遙遙呼應。

驟然間，狂風怒卷，彷彿天怒，彷彿要滅絕一切，烏雲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粗長的閃電，在雲中一閃而逝；而它帶來的巨大雷響甚至讓王殊腳下的土地都隱隱不安，發出了震顫！

就在這時，那條魚陡然間飛了起來！

它的雙鰭在空中舒展開來，而它紅色的身體也開始慢慢變長；從一開始的鯉魚模樣，漸漸地舒展，化為了纖長的蛇形，漸漸的，它的身體裡也開始露出了四個突起，彷彿要化為四隻利爪。而最怪異的是，它的頭顱開始變得異常猙獰，彷彿洪荒兇獸！

王殊在書中看過，他知道，這條鯉魚，竟然是要在這雨天之中，要化龍！

可就在這時，雲中的閃電突然打在了魚身上，它被閃電一劈，頓時萎頓了不少，蛇形開始萎縮，爪牙也開始慢慢褪去，彷彿要變回鯉魚。但是它在空中仍然向上騰飛，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感覺。它在空中游走著，從一開始的方向偏離，似乎是企圖先遠離雷電再說。

可是，老天爺又豈會讓凡間之物輕而易舉地接近自己？

即使是人，又哪裡有資格，親近上天？！

更何況，它只是一條卑微的魚！

又是幾道閃電，猛然間打在了魚身上！它終於支援不住，頹然落下。那些閃電卻沒有放過它，再一次，不，是一次次地打在它的身上。

轟！它在巨響之中落下，砸在距離水面不遠處的一處草地上。

風繼續吼著，雷電似乎是滿意了，縮了回去，沒有繼續降下。

那條魚撲騰著，彷彿要跳回水裡；可是剛剛的登天似乎已經耗盡了它全部的力量，所以它只是在地面上撲騰了幾下，然後便動彈不得地躺在了草地上，在風雨中，它的腮張翕不定，艱難地呼吸著。

王殊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往那條魚跑了過去。

他想近距離看看所謂的妖物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那條魚看到了有人靠近，更加激烈地在原地撲騰，魚尾濺起的水花砸在王殊的臉上，生疼。他連忙停住腳步，安慰道：“你別怕，我是幫你的。我幫你回到水裡。”

那條魚竟然真的能聽懂他的話，居然也真的不動了——也可能是動不了了。

王殊舒了口氣，抱起了它。不過這條魚很奇怪，它的身上並沒有腥味，反而是有一種淡淡的幽香，混著風雨的味道，格外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