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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比起講故事,酒桶更喜歡聽故事,各種各樣的故事。這樣他就能在喝酒的時候,跟人吹各種各樣的牛逼。

所以前往卡風之城的路上,酒桶故意選擇了和亞索乘坐同一個獅鷲。

顯然亞索是個悶葫蘆,一直盯著天空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酒桶慢慢靠近了亞索摟住了他的肩膀。亞索不耐煩地甩開了酒桶的手,瞪了他一眼,表示他不想聽酒桶廢話。

酒桶沒有在意,笑呵呵地說道:“我不是想跟你講故事,而是想聽你跟瑞文的故事,能講給我聽嗎?”

亞索轉頭看了酒桶一會兒,真的講起了那個故事。

***斷劍的自白***

犁頭的鏵刃割開地表的硬土,在春季的天空下翻開了大地冬日的私藏。

銳雯扶著犁架,跟在耕牛身後走在一小片農地上。她一邊專心地握著前梁把手,一邊生澀地念叨著陌生的詞彙。

“伊麥。伊唄。瓦沙。阿那。”

銳雯緊握著木柄向前走。每走一步,空氣裡便漫起一陣初醒沃土的芬芳。

這幾天裡,粗糙的握柄磨出了她手上陳年的老繭,也喚醒了飛逝的回憶。

銳雯咬了下嘴唇,撇開剛才的念頭,繼續幹活。“母親。父親。姐妹。兄弟。”

瘦牛翻了翻耳朵,拖著犁往前一帶。犁頭濺起幾塊碎石磕到了銳雯,但她渾然不覺。

她穿著一件粗布衫,沾滿泥點的袖子挽起來捲成了一大捆。相同質地的褲子已經被染成了土黃色。

改短的褲腳對於原來的主人來說已經太短,但在她身上剛好掃過腳踝,碰到裹滿泥巴的鞋面。

“伊麥,伊唄,瓦沙,阿那。”銳雯一遍遍重複著這段頌文,銘記著每一個詞。“伊扎,兒子。黛達……”

她用衣袖抹開了眉梢上一縷汗津津的頭髮,沒有慢下腳步。

她的手臂很有力,單手就可以扶穩犁架。老農夫回家取水袋和午飯了。

他說她可以在田邊的林蔭歇著等他,不過銳雯執意要把活幹完。

一股清風打在她汗溼的後頸上,她環顧四周。

諾克薩斯帝國曾試圖強迫艾歐尼亞屈服,但艾歐尼亞寧死不從,諾克薩斯便轉而想要摧毀它。

銳雯繼續推著犁架冥想。縱使帝國動員起全部力量,也無法阻止春天重歸這片土地。

諾克薩斯已經被趕出境一年多了,灰濛濛的雨霧和暗沉沉的泥土中終於萌發出了星點翠綠。

空氣裡也似乎蘊藏著新的開始。希望。銳雯輕嘆一口氣,胡亂剪短的頭髮輕輕拂過她的下巴。

“黛達。女兒,”她開始了又一輪唸誦,語氣堅決。她再次用雙手扶好犁架。“伊麥,伊唄。”

“是因唄,”密林的陰影裡傳出一個聲音。

銳雯猛然停步。手中的犁柄一頓,皮韁繩勒住了瘦骨嶙峋的耕牛。

犁頭撞到了一塊土坷,鏵刃被石頭一別,一聲悶響。

這不是老農的聲音。

銳雯盡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唇間長吁了一口氣。

雖然只是一個聲音,但肯定不是為了說句話而已。

常年的訓練告訴她的身體要進入防禦姿態,但她竭力抑制著這種衝動。

她身體沒有動彈,繼續面向前方的犁架和牲口。銳雯覺得太輕了。她緊緊握住犁柄。

原本的傍身之物很重,讓她安穩。但現在,她只能隱約感覺到右側腰間的小刀。

這把勾刀不長,切露水蘋果和硬質蔬菜還行,派不上其他用處。

“該讀作因唄。”

棕黃色的針葉密林與農田的交界處,現出了說話人的身影。

“尾音不同,”那人一邊說一邊向前走。亂糟糟的黑髮從他的臉龐邊緣向後拋撒。

一件織布披風掖在肩上。銳雯注意到,披風隱約露出了他左肩上的金屬護肩,也沒有遮住他身邊無鞘的劍。

他是一個武士,但並不效命於某個家族或轄區。一個浪人。

危險人物,她斷定。

“因唄,”他又說了一遍。

銳雯一言不發,並非因為無言以對,而是因為她清楚自己說話帶著什麼口音。

她繞過鏵犁,用它擋在自己和這位口音純正的陌生人之間。

她將一縷頭髮別到耳後,彎下腰檢視鏵刃,假裝關心土裡的石頭。

用來切割草根和土塊的鏵刃,應該會比那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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