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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被判刑嗎?”
推事硬是嚥下了自己的驚訝。
“我不太清楚你們那邊是如何履行正義的,但在這兒,我們相信正義首先需要的是理解和啟迪。”推事對銳雯說話的口吻像是在面對一個孩童。“我們相信你掌握著關於某一事件的資訊。而這份資訊對我們所有人都很重要。要是因此揭露了罪行,那才輪到量刑和處罰。”
銳雯看了看推事,又看看亞撒,再看回推事。諾克薩斯的正義經常是在戰鬥中定下的。
如果一個人運氣好,鋒利的武器就會痛快地做出決斷。
銳雯警惕地注視著推事。“你想知道什麼?”
推事向後靠到椅背上。“你從哪兒來,銳雯?”
“我沒有家鄉。”
對方懷疑的眼神告訴銳雯,這句回答被當成了一種忤逆。
那位鷹面推事停頓了一下,試探著她的回應。“你肯定是在某個地方出生的吧。”
“特里威爾的一個農場。”銳雯看向老伯。“在諾克薩斯。”她承認道。
前一刻還是鴉雀無聲的大廳,響起了整齊的吸氣聲。
“我知道了,”推事繼續說道。“為什麼你不把那個地方稱作家鄉了呢?”
“一心想要你死的地方,還能叫家鄉嗎?”
“這麼說,你是被流放的?”
“這個說法意味著我還想回去。”銳雯說道。
“你不想嗎?”
“諾克薩斯已經變了。”銳雯的聲音中開始切入不耐煩的聲調。“下一個問題好嗎?”
“那好,”推事的冷靜語氣比她手腕上的鐐銬更讓銳雯十分反感。“你是跟隨諾克薩斯艦隊一起來的,是嗎?”
“我猜是吧。”
“你不確定嗎?”推事看上去很疑惑。
“我不記得了,”銳雯說道。她斜眼看了看人群,眼角正好對上莎瓦的目光。
老婦人曾經問過她類似的問題。銳雯搖了搖頭。“很重要嗎?打仗了。死了許多人。我只知道這麼多。”
人們心中關於戰爭的痛苦回憶本來就在悶燃,銳雯話音剛落,就點燃了這股怒火。
他們互相推搡、大聲叫嚷,所有人都想要站起來。
有人破口大罵。“諾克薩斯的雜碎!我的兒子就是被你們殺的!”
一隻發黴的蛋果飛來打在銳雯的脖子上。酸敗的汁液和果肉順著她的後領口流進衣服裡。
一股腐臭湧來,但銳雯不願讓這死亡的味道帶她回到那個遙遠的時刻。她閉上雙眼,長吁了一口氣。
人群爆發了。銳雯知道自己的回答欠考慮,讓人們覺得她對死者毫無同情憐憫。“拜託了。”她悄悄對自己說,不知道是想求他們停下,還是想鼓勵他們將難以壓抑的憤怒徹底釋放出來。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請求,更多晚季的蛋果在石頭地面上炸開了花。還有一隻砸在銳雯的膝後。她踉蹌了一下,由於被束縛著雙手,險些失去平衡。
推事高高站起,身影籠罩著座位上的人群和銳雯。她將球慄用力敲向底座,推事長袍瞬間像火苗一樣騰起。
人們身下的木質長凳應著推事的意志扭曲、變形、發出呻吟。
“均衡由我重現!”
受到呵斥的村民們安靜了下來。
“是的,銳雯,本庭記得那個時候,”推事用更委婉的方式繼續說道。“許多艾歐尼亞人……和諾克薩斯人……都殞命了。你呢?”
這個問題也讓銳雯自己苦苦求索。為什麼只有她活了下來?她無法找到滿意的答案。“我好像倖免了。”她靜靜地說。
“的確。”推事冷冷地微笑。
銳雯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也無法平復人們喪失親人的痛苦。
她欠所有人一個真相,但她卻拿不出真相。她對那段時間的記憶是破碎的。此刻她只能低下頭。
“我不記得了,”銳雯說。
推事並沒有停止質詢。銳雯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讓大廳中噴發出更多怒不可遏的聲音,一次次打斷審判。
“你來到這片土地多久了?”
“我不記得了。”
“你是怎麼來到這個村子的?”
“我不記得了。”
“你曾經來過這裡嗎?”
“我……”銳雯遲疑了,她無法找到那段承載著準確答案的回憶。“我想不起來。”
“你是否曾見過素馬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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