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高陶事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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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租界內的供水管道採用鑄鐵管和鍍鋅鋼管兩種。

城市主管道採用鑄鐵管，早期使用撞擊式連線，1925年後改用瀝青麻絲為填料的承插式連線。

入戶管道採用鍍鋅鋼管。

這些材料和工藝放到現在來說都是既不安全又不衛生已經被淘汰的，不過在當時受技術所限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法租界內此時距離初次鋪設管道已近40年，對於鑄鐵管道已是高齡。

水中帶有鐵鏽味不去說，經常性的水管破損導致斷水也是件令人心煩的事。

不過因為經費問題，法電董家渡水廠和公董局的技政總管部之間總是互相推諉，水管漏了也只是採用哪漏補哪的方式。

想到這裡，周冬凜又搞起了周扒皮那一套：

事要辦，錢只要進了自己兜能不往外拿就不往外拿。

與其花錢託關係，不如藉此機會讓公董局放點血順帶把水管換了。

他找來張東昇，讓他19號天黑後找人在環龍路亞爾培路附近在自來水管上搞點小破壞。

當時供水管都埋在道路兩側緊貼人行道，由於表層不是受壓位置且上海非寒帶地區，水管埋設深度不超過50厘米。

為了方便維修，表層只做了簡單的硬化處理，甚至有些容易出現漏點的區域回填土層後表面只做了輕微壓實。

那些鑄鐵管本就已經腐蝕老化，用個鑿子輕輕一敲就能出個小洞形成漏水點，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些漏水點就會擴大到影響交通和供水的地步。

他告訴張東昇活要乾淨不能讓人看出是人為破壞，可以多破壞幾個點，一定要達到必須更換整根水管的程度。

如果水廠依舊採用補漏來處理，那20號晚上就再來一次。

為什麼周冬凜會找張東昇來辦，因為張東昇從來只做事不問原因，這次也是一樣。

周冬凜問張東昇要多少錢，張說一百法幣足夠。

周很爽氣的掏出三百法幣（時價差不多半條小黃魚），告訴張人要找靠得住的，事辦漂亮點，辦成後用手電朝他的房間閃三下。

張也沒客氣，接過錢讓周等他的好訊息。

......

1940年1月19日 星期五

晚上十點，環龍路近亞爾培路南側的一條弄堂裡。

張東昇領著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向著馬路兩側張望。

那兩人都穿著帶補丁的粗布棉襖，不知道是壯還是裡面塞了東西，看著身上鼓鼓囊囊。

他們是張東昇透過丐幫裡的山東幫找來的，他平時因為工作關係沒少找丐幫的人買過訊息。

張東昇給了山東幫的爺叔十元錢讓他幫忙找兩個精通打洞的，爺叔就推薦了他們倆。

這兩人平時都蹲在城隍廟門口擺攤賣假文玩，說是父子倆可卻一點不像。

張東昇第一次見到他們時：

老的大概四十多歲，身材中等能言會道，一說話兩隻眼珠上下翻飛透著精明；

小的看臉估摸著有20多歲，可身材卻又瘦又小像十多歲，舉手投足間還透著些呆傻，說話口齒不清反應還慢。

雖然當時張東昇對這兩人的業務能力充滿疑惑不過丐幫的這些爺叔都是人精，他們推薦的人應該不會錯。

最終談妥一人50元幫張東昇把事搞定。

今天再次見面才發現這小的之前的傻勁全是演的，這兩人純粹就是靠演雙簧給人下套來賣貨：

他們先用高仿的假貨吸引目標，老的負責編故事賣可憐來證明假貨的來源可靠，然後見人下菜碟報一個對方能夠承受卻又偏高的價格導致雙方談崩但是讓對方還留有念想。

隨後老的藉故離開留傻兒子看攤。

目標見有機可乘覺得傻兒子好騙砍一個低價將貨買走還以為自己撿了個大漏。

此時老男人操著河南口音對張東昇道：

“小哥，恁找俺們爺倆來辦這事就對勒，恁知道俺們祖上是幹啥咧，摸金校尉。”

“我讓你倆來扎水管子，又不是讓你倆來刨墳。”

“咦，恁這就不懂勒，別管是扎水管還是刨墳，都是地下工作者，性質一樣。”

“行行行，你快點看看水管子在哪埋著？”

老男人從棉襖內掏出一個羅盤，對著外面的馬路假模假式掐指念口訣。

張東昇上下掃了他一眼：

“這水管子在哪也能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