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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一個國家不是件太難的事,但保證一個部族或民族的傳承卻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治理國家最難不過是繼承人問題,保證一個民族的傳承卻要考慮方方面面。
一個民族如果不勇武,被異族奴役和毀滅是遲早的事情,正是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歷,才能寫出打仗這樣的詩歌假如我生活在戰爭的年代別人衝在前線我就只能在旁邊喊加油一個民族如果沒有自己的思辨傳統和形而上思考,被他族同化、溶解也是遲早的事情。
儘管熊荊口口聲聲的說我蠻夷也、不行周制而行敖制,可實際上楚人就是華夏文化所孕育出來的,對此無可改變,也不需改變。不這麼宣揚,楚國政制無從改變。
只是,勇武可以被喚醒,思辨的傳統卻要一點點培養。這不得不讓熊荊再次想到公孫龍的那些著作,他雖然無法準確合適的描述,可他能感覺到公孫龍追求的那個語言世界。
世界上有多少東西可以獨立物質世界之外自洽的存在?很少很少。
數可以獨立物質世界之外而存在,這是人盡皆知的。數不需要物質,它是一個獨立的自洽的存在,它的魅力讓阿基米德處死時仍在苦心演算,他不能給世人留下不完整的公式
形而上的理性邏輯則是另一種獨立的、自洽的存在,它不但可以獨立物質世界之外自洽的存在,它還可以透過理性邏輯扭曲人類對物質世界的認知。最淺顯的例子就是律師的辯論,罪犯明明有罪,但他就是可以用邏輯事實無懈可擊的證明罪犯無罪,營造一個完全正確的虛假世界
最後,能獨立物質世界之外自洽存在的,可能只剩下生命本身。生存和存在是兩回事,就像交配和**是兩回事。前者是肉與肉的摩擦,後者是靈與靈的交融。這是獨立物質世界之外自洽的存在,一如公孫龍的名,阿基米德的數,律師的無罪,都能憑空構建出一個完全正確的虛假世界。網
技術再先進、武器再精良,士卒在勇猛,終究還是會毀滅。因為它們依靠物質世界存在,但物質世界永遠都在變化。物質世界之外的自洽存在卻是永恆的、凝固的,幾千年前所建立的形而上體系幾千年後依然能鮮活的看到、觸控到,它的高度就是一個民族的高度,它的存在就是一個民族的存在。
想到此的熊荊不免再一次感慨自己正處於一個偉大時代的末尾。這種偉大到兩千以後,那些逐漸逐漸被異族文明所吞噬的人只能仰視,即便仰視,他們也還是看不太懂。
他們很可能已經忘記,當年他們正是憑藉獨立物質世界之外的存在吞噬了鮮卑人、吞噬了女真人、吞噬了蒙古人、吞噬了滿族人,所以對自己正在被吞噬的現狀熟視無睹。當然也有可能,是長達兩千年的奸民之治,著書立說的人、飾辯善談的人消失殆盡後,他們已經無法創造出高於異族文明的物質外世界,只能坐等被吞噬的命運。
如果、如果無法改變當下的命運,那一定要改變兩千以後的命運。熊荊如此的想,這時候正寢裡很安靜,初夏的涼風從門外刮進來,吹得明堂裡帷帳徐徐飄蕩。長姜安靜的站著,這麼多年他了解大王此時不能被打擾,也許大王又在想什麼異想天開的事情,他是這般的想。
“今日還有何事?”久久之後,熊荊才問了一句。
“諸敖和項侯想謁見大王,以論養馬、航海之事。”長姜答應了一聲,這是熊荊的日程。
“還有呢?”熊荊再問,兩件都是大事。
“還有工尹刀,他想謁見大王,商議、商議雷神之器之事。還有,”長姜又提起了工尹刀,“……造舟之事,吐氣機之事。網”
“恩。”熊荊點點頭。硫磺終於有了,雖然不多,但最少可以試驗火藥。說不定造府已經按照他的圖紙造了兩門十二磅野戰炮以及燧發槍。造舟也是大事,今年下水的海舟不多,但明年下水的海舟很多。吐汽機就是蒸汽機,工匠們不懂什麼蒸汽,只知道這個機器一動就老是吐土氣,所以叫吐汽機。因為有可用的鏜床,達到瓦特蒸汽機水平的造府並非只用蒸汽機抽水,它還能幹其他活
齒輪漸開線熊荊確實算不出來,但沒有齒輪漸開線就沒有齒輪?當然不是。齒輪的歷史比齒輪漸開線的歷史久遠多了,就像人類吃飯的歷史比碗筷的歷史久遠多了。造府有青銅滾珠軸承,有原始齒輪,蒸汽機可以用在很多方面。
“還有軍校祭酒魯陽君欲謁見大王。”長姜說起了軍校,“魯陽君問大王何時能至軍校。”
“軍校……”熊荊撓了撓頭。軍校去年開的學,今年釋菜之禮時,熊荊曾經答應魯陽君為軍校學生坐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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