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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已至湶州?!”邯鄲相邦府,從內寢一出來,春平侯就得到了楚王至湶州的訊息。湶州本是燕地,在北面,楚王怎麼可能跑到北面去呢,難道又是從秦國逃出來的?

“然也。”府宰葛得起初也不相信,但書簡上明明寫的是楚王至湶州。“武安侯已赴湶州與楚王相會。楚王贈其鉅甲千套、馬甲五百,又言欲於湶州與我趙國通商。”

“通商?”春平侯頓時明瞭楚王的意圖,這是要買馬。“楚王何時至邯鄲?”

“楚王言其時日有限,不至邯鄲。”葛得告道,之後就被春平侯揮退。

“上卿以為……”相邦府裡未必都是春平侯的親信,最少前相邦司空馬、老臣虞卿、呂不韋前門客苦成常在這裡議事。他們的主意春平侯聽得進去,是以新王即位,國政平穩。

對燕國也未趕盡殺絕,而是封了燕王嫡子燕盛為陽樂君今錦州義縣,又封了另外一個嫡子燕罄為襄平君今遼陽,以表示不絕燕國之祀。但燕國想再次復起也不可能,褐石山今昌黎扼守著遼西要道,遼西、遼東雖然是郡,實則沒有多少丁口。

“此楚王不欲與我親也,”上卿司空馬撫起了鬍鬚。“恐趙國伐我,為我所累。”

“楚王亦非昨日之楚王。”虞卿咳嗽了一聲。“若要使楚國與我趙國抗秦,非諸敖皆許,楚軍不得發。楚王轄有郢都,士卒不及五萬。”

“楚王不行秦制而行敖制,謬也。”苦成常感嘆了一句。“我聞行敖制後,楚卒少也。”

“然皆為精卒。”虞卿解釋道。“五、六尺之卒何用?”

天下沒有面面俱到的事情,楚國行敖制雖然穩定了政體,但新體制也使得楚軍數量忽然減少,動員率大幅下降。網原先全國或有三十萬楚軍,現在加上越人也不過二十萬。這既有大司馬制定甲士標準、淘汰劣卒的原因,也有各氏不願竭澤而漁的普遍心理。

“臣請相邦準允楚王所願,在湶州與楚國通商,此乃互強之舉。”司空馬建議道。

“臣以為不然。臣請以湶州為楚王之食邑,以酬其助我破燕之功。”虞卿出人意料的反對,建議同樣也出人意料。“湶州之城,方圓不及七里,丁口不過數千。酬於楚王,乃示趙楚兩國一心對敵,互相依仗。楚王造海舟已數年,今海路可至我趙國,大善。若酬湶州於楚王,秦、齊必懼我趙國,恐趙楚兩國相濟於海也。”

“善。”虞卿說的確實有理,海路已通,以一座六里小邑顯示趙楚一體,確有必要,尤其是在秦國欲調轉矛頭的前提下。

“楚王親至趙國而不入邯鄲,臣願往湶州說之入都。”臣子、門客之間也是有競爭的,見虞卿出了良策,苦成常也獻計。可惜他趕到湶州的時候,少司命號已從湶州。

熊荊在湶州與李牧相會,而後移步至薊城與李牧相談。楚國第一要馬,第二要毛皮,第三要肉食。熊荊準備在薊城或者雁門郡開一個馬口鐵罐頭廠,專門收購塞外的牛羊做肉罐頭。李牧對此無不答應,走的時候又送了兩匹用來做種馬的戎馬公馬、二十匹戎馬母馬,一堆文皮、熊皮、豹皮,另外還有兩名樓煩騎將。

二十二匹馬湘夫人號上的臨時馬廄無論如何也裝不下,好在此前裝運的貨物全卸在了濟州島。人可以睡在貨艙,再分幾匹馬到少司命號,算是勉強塞下。

春季逆風,只有後桅主帆可用,順岸流南下速度極慢,水手划起了槳,一日也不過三十多節。最後只得借西南風航到遼東半島最南端老鐵山附近,而後收帆划槳南下到了轉附今煙臺。北方褐石山,轉附、琅琊都是大港,南方的句章、會稽也是大港。

海舟離轉附還有百里,便遇見了沿著廟山群島橫渡渤海的齊國商舟。商舟的樣式像極了楚軍舟師的老式小翼,但造的更寬,大約有三、四米。舟上不是戰舟那樣一層甲板,而是設了躲避風浪的舟棚,舟後還有爵室,少司命吃水不到兩米,主甲板上的幹舷距海面近乎四米,艉樓幹舷更高,站在艉樓甲板上完全可以俯視齊國商舟。

“是楚……楚舟?”舟棚裡鑽出來一個束髮戴冠的男子,他站在甲板上看了少司命號半天,才看到收了帆的主桅頂上懸掛著一面寫有楚字的大旗。

兩舟相向而行,越來越近,交錯時少司命號停止了划槳,艦長紅牟對著這個男子揖了一禮,喊道:“此處距轉附尚有幾里?”

“啊?”南風一刮男子什麼也聽不見,紅牟又喊了兩次,待商舟靠近此人方道:“可是楚人?”

“正是楚人。”商舟也停下了,兩艘無帆的船在南風裡飄蕩,漿手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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