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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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擾他的夢，她不能留他在這裡，她不能留他一個人，孤零零在異國他鄉。

並不像她的那樣——

“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嘉語冷笑，“蘇卿染，你別讓我出好來！在洛陽是寄人籬下，回金陵是九死一生，蘇卿染你想揚眉吐氣，衣錦還鄉，我懂，但是這麼多年了，你有沒有問過他、他想不想？”

“他怎麼會不想？他怎麼會不想！”蘇卿染喝道，但是突然地，她住了嘴。

她聽到……她聽到一聲咳嗽。

那咳聲這樣微弱，微弱到近乎於無，換了別人定然聽不出是誰，興許根本聽不到。但是她不是別人。這個聲音她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無須思索，無須分辨，就能夠認出來。她張嘴想要喊叫，但是隻有兩行淚，刷地流了下來。

屋裡一片混亂，華陽大哭的聲音：“蕭郎、蕭郎！”先前質問她的娘子焦急的詢問聲：“三娘？”

然後大聲喊了起來：“來人、來人吶！”

後來謝云然想起這一，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混亂，混亂得她不知所措，三孃的強硬，蘇氏的決絕，以及宋王的突然醒來。三娘可以不管不顧直撲進去，她卻多有不便，在屏風外，只看得到三孃的影子。

宋王甚至沒有坐起來，大約是不能。

倒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極輕，輕得彷彿只有氣息：“莫、莫要為難……”夾在三孃的哭聲裡，連那個“她”字都沒有出來。

後來是連翹……抱了盆出來，雖然隔得遠，也隱隱能夠看見、看見……血。謝云然雖然一貫穩重，到底不似嘉語——始平王的女兒可能沒見過豬，卻是一定見過血……不然，怎麼連婢子都這麼鎮定。

屏風後的變故，隨著三娘越來越響的哭聲，已經是明朗了。大約是真如三娘之前所，原本就……恰又醒來，聽見三娘與蘇氏對罵，謝云然雖然不知道宋王心性如何，但是以此心度之，怕是不好過。

雪上加霜，莫過於此。

三娘進去了許久，起先能聽到哭聲，後來是一些低的絮語，像是三娘在：“你放心。”：“她不會有事，我保證。”“你、你不要話！”“要再睡一會兒麼？”就只有她一個人在，一個人在問，一個饒聲音，然後連這些也都沒有了。

連翹躡手躡腳出來，面上略有些尷尬：“謝娘子……”

“謝娘子見諒，我家姑娘她……她哭得累了。”隔著屏風，三孃的影子平攤成線，該是伏在錦被上，睡了過去。

謝云然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然後和連翹一般，躡手躡腳從側門出了屋。

她原本是想來陪陪三娘，陪她話，或者聽她話，後來她想阻攔三娘，打消她那些不應該的念頭，但是到了這時候，她忽然發現，所有這些都是多餘，這時候，她需要的只是時間。

最後……陪伴那饒時間。

這個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到今日所見的三娘，從頭至尾的失常，謝云然心裡一酸，喉頭都哽住了。幸而有風，便是紅了眼圈，也有個託詞。

連翹道：“謝娘子見諒，我家姑娘她……看見謝娘子，歡喜得狠了，盡拉著娘子話，也忘了要傳晚膳。”這個婢子心思靈動，與之前薄荷又不一樣，想是薄荷仗著三娘寵信，連翹卻得周全。

怪不得薄荷在外，連翹主內。

可見三娘失常歸失常，倒沒亂了章法，謝云然心裡稍安，抬頭看一眼色，暮雲已經上來了，冬裡黑得早，在屋裡竟不覺得。這時候也真覺察出腹裡空空了。

連翹道：“廚下已經備好，謝娘子隨我來。”

謝云然回頭看了一眼，院裡點療，並不太明亮，屋裡影影綽綽看不分明。忍不住問：“三娘她——”

連翹神色一黯，停了片刻才道：“我家姑娘和宋王一起用餐。”

謝云然：……

“宋王他——”連翹提燈，謝云然跟著她走在長廊裡，想一想問，“醒來的時候多嗎？”

連翹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道：“不多……”大約也覺得過於敷衍，過了片刻，又補充道：“這月越發少了。”

他進食少，三娘自然也進食少，怪不得瘦這麼多。

話間兩人出了院門。這一路走來，雖然並沒有見幾個人，但是一路都有被盯住的感覺，想是這院裡，明明暗暗布了不少人手。

出了竹心院，感覺上就是一鬆。曲曲折折的園中徑，路邊枯枝敗葉，都露出蕭索的氣象。了有半刻鐘，面前出來一個大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