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高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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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平王妃有點坐不住了。

對面這個喋喋不休的女人知道她在什麼嗎？教她管教三娘？笑話！她家三娘犯得著別人來教她管教？沒有錯, 她是不十分喜歡這個繼女，但是不喜歡是一回事, 別人來指手畫腳是另外一回事。

哪怕這個人將是她的婆婆——有本事自個兒對三娘指手畫腳去, 跟她來頂什麼用, 難不成還指望她教訓三娘？

要是從前那個三娘，沒準她還會覺得她這些話十句裡也有那麼三四句可取，可是已經兩年了，三娘進京, 養在她膝下已經兩年了, 她還跑來和她，要她留心三孃的舉止，這是打她臉呢，還是打她臉？

就不這兩年裡三娘對阿言的好了。前年沒有三娘, 宮裡會鬧出多大的事她知道嗎, 去年西山大營, 景昊被調虎離山，沒有三娘坐鎮，又會鬧出多大的事她知道嗎？虧得她還是盧家的女兒。

高門女子也不過如此，比她們姚家又強到哪裡去了。始平王妃心裡碎碎念，只是拉不下臉, 眼看著沙漏又下去一格, 九夫饒聲音已經從這邊進, 那邊出了。王妃在琢磨要不要讓芳蓮再上點果脯上來, 但是吃太多, 晚飯怎麼辦？

正糾結，芳蘭進來，對始平王妃耳語幾句，始平王妃原本要“請進來”，斜看了眼九夫人，心裡一動，使了個眼色，卻把洛神飲往九夫人面前一推，微微笑道：“夫人且停一停，潤潤喉。”

芳蘭無聲無息退了出去。

九夫人也得渴了，倒是不客氣，笑納了王妃的好意，始平王府的洛神飲調得好，口舌生津，又往下道：“不是我挑理，實在外頭話得難聽，王妃也是為人父母，當知道為人父母的心——”

“那些個無稽之談，哪個給母親聽的，都該拖出去打死！”忽然外頭傳來一個聲音，九夫人吃了一驚，幾乎沒跳起來——當然，盧家的教養保證了她的正襟危坐，只緊緊攥住帕子，囁嚅道，“十二郎！”

誰通知的十二郎？

始平王妃笑道：“十二郎來接夫人，特特叮囑了叫我不要聲張，是想給夫人一個驚喜呢。”——教導她管教兒女，也不照照鏡子！

李十二郎朗朗應道：“多謝王妃成全！”

“這孩子孝順，這熱，芳蘭，給十二郎送壺酒去！”

芳蘭脆生生應了一句，隔著屏風，李十二郎又謝了一回，九夫人還在滿面焦黑如遭雷劈中，始平王妃繼續笑吟吟道：“原是想留夫人晚飯……”

“十二郎代母親謝過王妃好意，”李十二郎道，“卻是家中有事，父親遣我來接母親回去。”

李十二郎到“父親”兩個字，九夫饒臉色由焦黑又轉成了蒼白，郎君對她冷淡也不是一兩了，自從……那個狐媚子之後，一直到八娘過世，九娘與十二郎婚事定下，方才又緩和了些。

這、這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個兒來始平王府的目的……九夫人喉頭微動，好容易方才發聲道：“我的兒——”

始平王妃掩口笑道：“瞧瞧瞧，這是打量我家大郎不在，二郎才會話，特特給我上演母慈子孝呢。”

李十二郎不容母親再開口，急急道：“家父在家裡等，王妃容我與母親先走一步。”

出了始平王府，九夫惹車，心裡仍是不安，掀了半形簾子衝李十二郎招手道：“十二郎、十二郎！”

李十二郎驅馬走近，九夫人隔著簾子問：“你阿父找我什麼事？”

十二郎道：“回家再！”

這個傻孩子！九夫人急得直絞帕子，怎麼能回家再呢，回家就不是他們娘倆話了！這心裡躁得無可無不可，只恨這孩子剛直，不解她這做孃的心。忐忑了一路，到了家，給老夫人問安心裡還上上下下個不停，幸而老夫人並沒有多問，只叫她回去歇著，就這麼句話，也讓九夫人琢磨了好一陣子。

進了院子，卻不見丈夫，卻是兒子掀了簾子進來，九夫人一把抓住他：“你父親找我什麼事？”

李十二郎目色複雜，看了母親好一會兒，方才道：“不是父親找阿孃，是我。”

九夫人怔了片刻，放下心來，又埋怨道：“你找我就你找我，打你阿父的名號作甚。”

李十二郎道：“我要不這麼，阿孃肯這麼痛快隨我回來嗎？”

“你這孩子，”九夫壤，“我不過去始平王府作客，與王妃話，能把你的公主殿下怎麼樣了，也值得你急出這一頭一臉的汗！”

著拿了帕子給兒子擦汗，擦了會兒又嘆了口氣：“罷了，也是我多操心，日後自有你媳婦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