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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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所言……我已知曉。”

青山直入雲天，瀑流湍急，於千仞之巔，層雲環繞，水霧朦朧。

遠而望去，白衣男子衣決飄飄，脊背挺立，鴉黑的睫毛壓住了眼裡鋒亮的光，低垂著眉眼看著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身破舊的短襟青裙，與男人仙姿飄然的氣質截然不同，仿若凡塵中人，滿身的質樸。

若非氣息所顯與那精緻的容顏。姜衍也難以想到，面前這人竟是自己那位被同門稱為冷仙子的五師妹。

“師妹不才，困於金丹圓滿近兩百年，才稍稍堪破些許心境。”那女子笑容溫和。又接著說“我在人間歷練百年，封住修為眼看世間凡人愛恨情仇，才知己道為何。”

女子轉過身去，低頭望千仞峰下，嘴角笑意斐然。

“師父的道是克己之道，師兄的道是唯我之道。從前我認定師父收我入門，定是因為吾等道同相謀。現在想來，是我從一開始就走了岔路。”

“隨心之道，我的道。”女子扭頭，漂亮的眼裡滿是碎星般的光。“不隨他人，不隨趨勢，只隨我心！不論結果好壞，人之善惡，只隨我心！”

隨心……怪不得。

姜衍神情忽然軟和了起來。

“不瞞師兄，方才那些話在我心中許久，貿然道出實有不妥。”女子轉過身，衝他行了一禮。“我雖對師兄有愛慕之情不假，但不奢有什麼結果，還望師兄切莫放在心上。”

“無妨。”姜衍緩緩搖了搖頭，放輕了聲音道：“還要恭喜師妹道心有成。”

……

眼看女子御劍離去，姜衍垂眸，忽而一笑。

嶽無音啊……果真不負所望。

草叢一陣窸窣，另一道人影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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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玄意宗千仞峰千里之外的小道上，嶽無音老神在在的駕著一輛牛車。

她仍穿著那身短襟青裙，頭上帶著斗笠，身後牛車裡只放著兩小罈子酒。

從千仞峰一事到現在已有一年，雖堪破心境，結嬰在即，但嶽無音還是選擇回來把這幾年釀的酒賣光再說。

最後這兩壇酒，留著她晉升元嬰後宴請師兄弟時再開壇暢飲。

回望修行之路，她亦曾妒忌過旁人天賦，也抱怨過自己修煉緩慢，可自認求道之心堅定，才能走到如今這一步。結嬰之事，她勢在必得！

嶽無音拍了拍牛背，深深的吸了口氣，笑著看向遠處的天空。

金色的光點在遠處閃耀，一道金光忽而襲來。

那道金光直衝嶽無音而來，嶽無音還不曾反應，師父留下的護體法寶已被觸發，一擊而破。

嶽無音臉色驟變。

此護體法寶可擋元嬰修士一擊，現在已經四分五裂在她的面前。

那人身形閃現，一身黑袍遮掩，看不見面容，看身量只知是一男子。露出的左手裡託著一團金光，金光肆虐，在這人手中卻溫順無比，只盤旋在他的手心之中。

他沒有說話，右手食中二指相併，從左手金光中穿行揮動，一縷金光刺向嶽無音。

嶽無音只來得及取出本命法劍在身前一擋，堪堪擋下那道金光，牛車破開，酒罈破碎，身形倒退數十米。

她只覺氣短胸悶，卻來不及多想，正欲從儲物袋中取出飛行法器，目光卻觸及到身前斷成兩截的清嘯，猛地嘔出一大口血來。

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於劍修來說，劍就是他們的命！

嶽無音猙獰著一張臉，目眥盡裂，她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捧起斷成兩截的清嘯，抬頭狠狠瞪著那人。

“你是何人？！”

黑袍男人沒有說話，一道金光爆射，直直刺進嶽無音丹田，那顆火紅的金丹四分五裂。

嶽無音抱著清嘯，悶哼一聲，癱倒在地。

男人看著她，終於開口。“道號明真。”

他走到嶽無音跟前，左手金光幻化為一截短笛，聲音溫和的說：“莫要害怕，與你吹首安眠之曲，待會兒……便再也沒有痛楚了。”

大風呼嘯而至，悠悠笛音傳到耳邊。

嶽無音只覺意識越發渙散，耳邊只有笛音縈繞著。漸而，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