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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不緊張麼,還有心吃果子。”

“緊張……沒有。”我笑著回答。

“姑娘確是不一般啊。”她淺笑,拿起裝著胭脂的盒,沾了油脂調成硃紅的膏:“連東宮在今天早上都特意差人吩咐過……姑娘可以猜猜是什麼事情。”

她回頭看了看——幾個齒齡稍弱的妝師吃吃的笑出了聲,但是被她這樣一瞪,立刻嚇的個個禁聲低頭。

東宮嗎?

那一位,紛落的梨花下紫色的身影……

“太子殿下他……吩咐過什麼呢?”

“呵呵,別怪我們笑,今天的太子口喻……在封職的最後特別提到:不要讓醫官跟去〉是那樣的陣仗會被姑娘見笑……”

女人掩口而笑,柔嫩的筍指上彷彿沾了血一般的殘紅浸染。

微抬起頭,我讓她將這血塗到唇上。

是這樣嗎,殿下,您認為已經……看透了荀子了吧……

月白的胸衣拿到了我的面前,上面繡著銀色的菖蒲。伸開雙臂,牽了絲絛的宮絹被縛在了身上繫緊,結收在腰後。

“看著可比入館時丰韻多了,”姥站在屏風後面對我說:“姑娘是有福的人,估計不久這菖蒲的紋樣就得換到牡丹。”

“您又說笑了,哪有這樣快。”

“怎麼是說笑,自從尚儀局修建樂館為宮中進送樂師之日起,從沒有向姑娘這樣剛來不到二年就升任弦部官的先例啊。”口氣輕鬆的調笑著,姥從外面遞進了一串環佩:“這是東宮單獨的賞賜,自我承辦樂館至今,殿下從沒有這麼用心過……看這雕工,許是大食的貢品。”

伸手接了,是一掛荷紫的絲絛,串著刻成朱雀的脂玉下面墜著累累的銀葉子。

“能另東宮這麼看重的樂師,姑娘的名號確實也當得如此的殊榮,”妝師接了姥的話,她在浸溼的軟巾上擦淨了手,從我手中接過了這掛奢華的飾品:“這枚軟玉雕件一直帶在太子身上,今日送過來的時候,居然還加了絲結和墜子。看品相做工,定是從天香閣改制的。”

年幼的妝師們已經為我束上了大帶,為首的年長妝師跪坐在地,為我在大帶內的束帶上掛了環佩。

天香閣……沉吟著,室內比平日多點了幾盞的燈就晃的目光模糊。

一炷香的時辰過後,其餘的女子都擎了燈盞照著,妝師捧了銅鏡過來:“姑娘,還滿意麼?”

銅鏡中站著的女子,施著宮妝,嬌豔的如同倒影著湖水的水仙。我愕然了一下,然後就笑了,於是鏡中的女子也就在這剎那間傾國傾城。

“妝成……”拖長了聲音的唱喝聲中,妝師們弓身倒行著退下,姥也遂她們退出了屋子。

“這是姑娘的琴匣。”

一位宮人捧著架漆工的長盒放在我面前:“您的琴在哪裡,我替您收進去吧。”

“不必勞煩,讓我自己來吧。”接了沉水檀香木的厚重琴匣,我轉身走向裡間的臥榻,琴,就放在床上。

漆黑中,一條狹長的影子陳橫在床上,我把手伸向它的時候,徵弦突然微弱的鏘然一響。

怎麼,你不願和我入宮嗎?

手停在半空中,而琴也就寂然無聲了。

要怎樣呢,夜羽?你也認為我不該進入這亂流中嗎?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插手其中了……

沉了一會兒,我還是向著它伸出了雙手,在觸手微涼的剎那,一層星光順著琴身流洩而下,照亮了放在一邊的琴匣上那枚銀亮的花飾。

姥在門口候著,躬著身為我脫下了木屐,換上絲制的弓履。我們相對著再次行禮,這一次,她拜伏在我面前。

“姑娘走在龍尾路上的時候,不要忘了提攜樂坊中的姐妹們啊……”

我看到她假髮下絲絲的銀色——自這時起,我的官職便大過於她了。

“多謝您的收留,”我微笑著回答,一隻手抱了琴,另一隻手驅起身:“託您的照顧,我會盡責的,以後還望到樂部來常走動。”

竹道上已經點起了松明,我隨著宮中的妝師經過茂密的竹間,除了眾人衣服摩擦的瑟瑟之外,唯一的聲音是穿著木屐的姥腳步。除此之外,樂館內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了。

死寂。

二重門外,照壁上栓著寄住於此的樂師的名牌,有一些名字的朱漆已經脫落了。執事用挑下了左上第四行第三目的牌子,交到姥手裡,姥細心的擦拭了,承給我。

上面是硃紅色的字——

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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