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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姿端正,與平常不同,看起來像個少女。
最後她說,現在再彈奏一曲,於是看著譜子,彈起了《新曲浦島》[《新曲浦島》,曲名,以浦島的傳說為題材的長歌。由杵屋勘五郎和寒玉作曲]。彈完之後,她把撥子夾在琴絃上,姿勢也就隨便了。
她突然變得百媚千嬌,十分迷人。
島村簡直不知該說什麼。駒子更沒有在意島村的批評,樂呵呵地露出一副天真的樣子。
“這裡的藝妓彈三絃,你光聽琴聲,能分辨出是誰彈的嗎?”
“當然能分辨出來,還不到二十人嘛。彈《都都逸》[《都都逸》,又名《都都一》,流行的愛情民歌]就更好分辨了,因為它最能表現出每個人的風格來。”
於是她就地挪了挪跪坐著的右腿,又拿起三絃琴放在腿肚子上,把腰扭向左邊,向右傾斜著身子,望著三絃琴把說:
“小時候就是這樣練習的。”
“黑——發——的……”
她一邊稚氣地唱著,一邊“叮鈴鈴叮鈴鈴”地彈奏起來。
“你最初就是學唱《黑髮》[《黑髮》,是長歌之一]的嗎?”“哦哦。”駒子像小時候那樣搖了搖頭。打這以後,即使過夜,駒子也不再堅持在天亮之前趕回去了。
“駒姐。”從走廊遠處響起了提高尾音的喊聲。駒子把客棧的小女孩抱進被爐裡,一心陪著小女孩玩,直到快晌午,才帶著這三歲的小女孩去洗澡。
洗完澡,她一邊給小女孩梳頭,一邊說:
“這孩子一看見藝妓,就提高尾音喊駒姐、駒姐的。無論是看照片還是圖片,凡有梳日本髮髻的,她就認為是‘駒姐’。我很喜歡孩子,因此很懂得孩子的心理,我說:‘小君,到駒子姐家裡去玩好嗎?’”
駒子說罷,站起身子,走到走廊,又悠閒地坐在藤椅上。
“東京人都是急性子,瞧,已經開始滑雪啦。”
這個房間座落在高處的一角,可以望見山腳下的滑雪場。
島村也從被爐裡回過頭來看了看,只見斜坡上的積雪花花搭搭的,五六個身穿黑色滑雪服的人在山麓那頭的旱地裡滑著。那邊的梯田田埂還沒被雪覆蓋,而且坡度也不大,實在是沒意思。
“好像是學生哩。今天是星期天吧?這樣滑法有什麼意思呢?”
“可是,他們滑雪的姿勢多優美啊!”駒子自言自語地說,
“據說藝妓要是在滑雪場上向客人打招呼,客人就會吃驚地說‘哦,是你呀!’因為滑雪把面板曬黑了,都認不出來了。而晚上又總是經過化妝的。”
“也是穿滑雪服嗎?”
“是穿雪褲。啊,真討厭,真討厭!在宴席上才見面,他們就說:那麼明年在滑雪場上見吧。今年不滑算了,再見。喂,小君,走吧!今晚要下雪哩。下雪前的頭晚特別冷。”
駒子起身走了以後,島村坐在她坐過的藤椅上,望著駒子牽著小君的手,從滑雪場盡頭的坡道走回去。
雲霧繚繞,背陰的山巒和朝陽的山巒重疊在一起,向陽和背陽不斷地變換著,現出一派蒼涼的景象。過不多久,滑雪場也忽然昏沉下來了。把視線投向窗下,只見枯萎了的菊花籬笆上,掛著凍結了的霜柱。屋頂的融雪,從落水管滴落下來,聲音不絕於耳。
這天晚上沒有下雪,落了一陣冰雹後,又下起雨來了。回去的前一晚,明月皎潔,天氣冷颼颼的。島村再次把駒子喚來,雖然已快到十一點了,駒子還說要去散步,怎麼勸說也不聽。她帶著幾分粗暴,將他從被爐裡拖起來,硬要把他拽出去。
馬路已經結冰。村子在寒冷的天空底下靜靜地沉睡著。駒子撩起衣服下襬塞在腰帶裡。月兒皎潔得如同一把放在晶瑩的冰塊上的刀。
“一直走到車站吧。”
“你瘋了,來回足有一里地呀。”
“你快要回東京了,我要去看看車站。”
島村從肩頭一直到大腿都凍僵了。
回到房間,駒子無精打采,把兩隻胳膊深深地伸進被爐裡,跟往常不同,連澡也不洗了。
蓋在被爐上的被子原封不動。也就是說,將另一床被子搭在它的上面。褥子一直鋪到被爐邊。只鋪了一個睡鋪。駒子在被爐邊烤火,低下頭來,一聲不響。
“怎麼啦?”
“我要回去了。”
“盡說傻話。”
“行了,你睡吧。我就這樣。”
“為什麼要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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