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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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知道他有滿屋子愛他關心他、希望他舒適幸福的親人守候，帶著對爺爺永遠的哀思和懷念，我衷心祝願他在寧靜中獲得永生　。

孫女姍姍2004年7月29日祭

子子堅譯

然後　，她又勸我說：“爺爺走了也是解脫，爸爸你不要太難過了……”聽著她像個成年人似的話　，我一下子感到，這個女兒已經長大了，懂得了人生的複雜況味。

父親生前最疼愛的就是隔代人中年齡最大的石姍，這就是生命的延續吧：從父親到我，再從我到石姍，雖然時空變換，但血脈相傳。

2004年12月初　，《　我在美國當警察　》的第一部在國內出版了，它是我在美國打拼十七年的歷史記錄，是我人生奮鬥歷程的坦率自白　，我以最傳統的方式把它奉獻給我的父親。人生進入了一個新的歷程　，是對過去的一個結束，也是對未來新的開始。

最後談判

弟弟從國內打電話來說：“你快回來吧，你的那本書成了暢銷書，連計程車司機都知道你！”真的嗎？這麼多年，我苦苦想要一份承認，沒有人真正承認過我的價值，甚至連家裡人都不支援，我沒想到，真正給予我承認的，不是我最嚮往的美國，而是離開多年的中國，不知我應該感到欣慰，還是傷感？

我沒有心思體會成功的喜悅，因為婚姻已經走到了生死關頭。石姍馬上就要畢業，我和東華的離婚協議的執行期也該到了，離婚看來不可避免。於是，已經很久都沒什麼話可說的兩個人，再次開始談判。

“你現在怎麼想的？”“現在再沒什麼不離的理由了吧？”我反問她。Baby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她，跳到東華的膝蓋上，大概是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東華緊緊地抱著狗，沉默不語。“你又是怎麼想的？”我催她。“在這裡辦離婚很麻煩，咱們可以回國去辦，再說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婚姻交給美國人去解決，咱們當年在哪結的，回去就在哪離。”

“就當這麼多年都沒過？”她擠出一句，猛然站起身來，“我還要考慮考慮！”“考慮什麼？我聽說你房子都買好了，掛的牌子都是‘趙宅’，你的安排裡哪有我的份？”

“我不離了行不行？”“為什麼不離？你的保險點數已經湊夠了，排隊入籍也不受影響，將來你迴天津，石姍不管在哪，讓她一年回去看你一次不就得了？”

“是，我原來是計劃過，可我不甘心就這麼離了。我千辛萬苦跟著你到美國，熬了這麼多年，孩子也大了，錢也不發愁了，本來可以享受一下的時候，婚姻倒沒了，這是我人生的失敗，我接受不了。”

“已經吵了這麼多年，繼續纏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她瞥了我一眼：“沒意思，離了婚迴天津冷冷清清過下半輩子更沒意思。告訴你，你也別指望還能有什麼意思，跟我離了再找別人，就能和你過得好？我看你還是別想了！”我不由苦笑。是啊，她害怕離婚後的日子，我何嘗不怕？我可是離了女人過不了日子的人，可除了她，我還能和什麼樣的人一起生活呢？

這麼多年的共處讓我們對異性的想象幾近完全侷限在對方一個人身上了。於是，這次談判再次不了了之。那天晚上，我一直都沒能入睡，輾轉反側，千種思緒從心頭湧過。為了維持這個家，為了女兒維持這個家，我已經心力交瘁，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只有離婚才能讓我徹底得到精神上的解脫。可離了婚東華怎麼辦呢？白天她那句不想自己冷冷清清過下半輩子的話一直在我耳邊環繞。

儘管東華有很多缺點，但她在我生活裡的作用卻是無可替代的。離開她開始新的生活，我會幸福嗎？這麼多年，我和她的矛盾根源就是在回國不回國這一件事情上，如果真的要回國，還有必要離婚嗎？

在過去的幾年裡，我和東華都一直按離婚協議想象未來，但當這一天真的要到來的時候，我們卻發現，事情並不像原來想的那麼簡單，於是，先是她，繼而是我退縮了，一個現實的前景浮現在我們面前：不離婚符合我們兩個人的利益。

我承認，自己有剛強的一面，也有軟弱的一面，當年毅然決定出國，我沒有留戀國內的事業基礎，堅持留在美國投身警察事業，抵抗住東華的埋怨和物質生活的誘惑。但是，當我面對感情的決斷，內心深處的優柔卻浮現出來了，這一步，我死活邁不出去，也收不回來。

改變主意是艱難的，在過後的幾天裡，我都特別沉默，東華則變得從未有過的耐心。每天，她把飯菜端上桌時，我就想：以後誰給我做飯？她和我一起遛狗，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