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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妙音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說道,“小郡公稍等,我去準備一下。”說罷便轉身推開巨石,走出了洞內。 夜間的雪已經停了,月光撒在雪白無垠的天地間,放眼之處都帶著亮閃閃的晶瑩。只可惜她不會丹青,否則一定要將這樣的月夜畫下來讓阿孃瞧瞧。 得謝靈毓一諾,她不為自己,只求為蘭姬謀條後路。 她想的很簡單,如果這一世到最後,她還是沒能抵抗住天道宿命,最起碼也要保全住蘭姬。 念此,她輕嘆了一聲,指尖運氣七竅匯通,只聽見‘咻’的一聲,兩根銀針從她左右兩隻手腕中飛了出來,直接扎進了積雪深處。 恰是此時,平靜的夜空突然黑雲翻滾,天邊一聲巨響,又是雷電集結之兆。 顧妙音回頭往石窟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世間除了她已經沒有九品之境的人了,也就是說已經沒有人可以為她封針鎖穴了。 如今她為謝靈毓一諾逼出兩根銀針,以後要受的天雷就遠遠不是昔日的雷刑了,但願這個決定沒有錯。 如果謝靈毓敢騙她,她一定抽斷他的腰。 謝靈毓原以為顧妙音又會耽誤一段時間,沒曾想她不過出去一個轉身,便回來了。 “小郡公,我事先說好,接骨與挫骨之刑無異,你若受不住可不能怪我。” 謝靈毓點頭,“有勞。” 顧妙音也不再多言,赫然抬手,雙手快準狠扣在謝靈毓微縮的膝蓋骨上,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謝靈毓琥珀色的瞳膜頓然一縮。 “啊!”少年自胸腔發出一聲慘叫,上身洩力軟在石壁上。 “忍住。”顧妙音將手裡的小樹枝往他臉上送,“還有一隻腿。” 謝靈毓低聲喘息著,虛弱地推開顧妙音的手。 顧妙音扔了小樹枝,轉頭扣上另一隻膝蓋,不等他喘上一口氣,又一聲‘咔擦’。 “嗯啊!” 謝靈毓閉眼,咬著牙受下了這下錐心之痛。雖然受下了,但他整個人並不好受,身子一直在抖,血水乾涸的衣背被冷汗浸透溼了一背。 竟然沒暈死過去,這倒是讓顧妙音有些刮目相看。挫骨之刑可不是一般的痛,這種滲入骨髓的顫慄遠比皮肉分離要疼上一萬倍。 當年晉文王就是覺得這種酷刑太過慘無人道才下令廢除了這道刑法,武學鼎盛時,就算是身體強健的武修都受不住,活活疼死的大有人在。 沒想到謝靈毓一個‘嬌滴滴’的矜貴公子竟活受了兩次,真不愧是天選的氣運之子。 “顧……寮主?”謝靈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瑟瑟發抖看著顧妙音。這個時候她應該給他續脈了,可她突然不動。 顧妙音回神,沒有解釋,伸出雙手慢慢沿著少年小腿內側一路摸到大腿內壁。 謝靈毓眼底一時晦澀難辨,指尖不自然的微微勾縮,直到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張力透過手掌一絲一絲注入經脈,他緊繃的神經才終於放鬆下來,連同放鬆的還有微微泛紅的指尖。 一時之間,石窟的格外安靜。 少年郎定定地看著貼在腿上的雙手,這雙手與他見過的女子的手不太一樣,倒不是不美,是格外素淨。指甲貼合肉縫修剪的一寸不多,虎口處有細小的薄繭,很白,指端無故透著粉色。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顧妙音緊閉的眼瞼終於動了動。 謝靈毓若無其事的轉過眸,目光落在顧妙音被冰雪沾溼的長睫上,待她睜開眼,便投進了謝靈毓的眸光裡。 “多謝顧寮主成全。” 顧妙音此時已經消耗了大半內息,氣息有些不穩,“小郡公,你可不能騙我哦~不然……我真的會抽死你。” 謝靈毓,“……” * 大晉春至突降大寒,大雪連下三天後驟然放晴,京安遠離陳郡,所有腥風血雨皆被一場瑞雪暫時掩住了。 謝家作為世族之首,一夜傾倒自是引起了軒然大波,貴族門閥們既要警惕皇權的打壓,又想爭奪謝家散落的權柄,朝堂之上拉幫結派,黨派之爭暗潮湧動。 與京安其他世族打的算盤不同,京安顧家每日閉門謝客,說是老侍中病得厲害連榻都下不來了,君王念起其辛勞,特允了顧侍中告假一月的請求。 “啪——” 此刻,‘病入膏肓’的顧侍中剛得了桃源境傳回的訊息,氣得將手裡上好的官窯砸了個稀巴爛。 “逆子!我顧家世代忠良,怎麼偏偏就生了個這麼混不吝的東西!私改密令不說,還敢公然違抗族令,她真是反了天了!” “阿翁莫要動氣。”身側一妙齡少女踏著盈盈碎步緩緩上前,蹲身將顧秉雍摔碎的茶盞一片一片用絲絹包好。 顧秉雍見狀,連忙上前拉起少女,“婉婉,你這是做什麼?擔心傷著手。” 這妙齡少女不是別人,正是顧家庶三房的嫡出女兒,顧婉婉。 顧婉婉生的清麗,一顰一笑都帶著賞心悅目的溫柔,這份柔美看著羸弱不堪,實則卻是卸下人心房最好的武器。 “婉婉傷著手不要緊,若是阿翁氣極了傷了身,才是天大的罪過。” 顧秉雍從顧婉婉手中拿過絲絹遞放置一旁,猶不解氣,“那個潑猴要有你一半懂事我只怕還能多活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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