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只渡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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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向來不起波瀾的眼眸微微有些閃動，就像被蠱惑了一般，他鬼使神差張口，聲音極輕，“仙……” 不過很快他又穩住了心神，眼睛溜往別處，“顧娘子……” 顧妙音立馬垮下臉，一雙鋥亮的烏眸盯著他打量，“我的名字是燙嘴嗎？” 季懷瑜，“……”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不停地轉移目光。 顧妙音有些狐疑，眼睛又湊近了幾分盯，“小師父，你是不是連夜抄書把眼睛抄壞了？” “……”季懷瑜哪受的了她這麼直白的眼神，隨即轉過身避開她的目光。 顧妙音哪懂小佛子的彆扭，身子一轉也跟了過去。 季懷瑜的眼神無處安分，亂瞟之下就看見了石墩上的黛色布料，他連忙轉移話題，“那是？” 顧妙音轉頭一看，屁顛上前抓起她得意之作，“季大娘給我買的新布，那會兒走的匆忙她還沒做好，我便想著自己動手試試。” 季懷瑜看著她衣料上歪歪斜斜的針腳，沉默不語。 顧妙音順手拿起成衣描圖，點著上面的款式，“你瞧，像不像？” 季懷瑜不會撒謊，“不像。” 顧妙音，“？” 怎麼不像？！這次袖口也沒有縫裡面啊~ 她疑惑地撐起衣裳反覆對比，“奇怪了，哪裡不像了？分明是一模一樣。” 季懷瑜眼中微有笑意，不自覺偏過頭不去看她。 很快，他的目光又被石洞裡那隻巨龜吸引了。 當時夜裡瞧的並不真切，如今細細打量才發現這龍龜背刻銘文，就這麼瞧著竟一點都看不出雕鑿痕跡。若是叫世人看了，只怕對它神使身份深信不疑。 “唉~這隻烏龜白偷了。” 顧妙音原本還在那較真衣裳，轉眼看見這巨龜，馬上又變成了打霜的茄子。 季懷瑜聽聞了她言語間的失落，轉身向她看去。 顧妙音扔了衣裳走近龍龜，盤腿靠著龍龜的巨足坐下，她抬起頭，“小師父~你信天命嗎？” 季懷瑜微微思索，點了點頭。 顧妙音偏頭，摸了摸龍龜的腳趾，“看來這世間也只有我一個人不信~” 季懷瑜微有思索，走上前與她對面正坐。 顧妙音有些頗有些受寵若驚看著眼前的小佛子，忽然覺得緣分這東西實在是太奇妙了。 前世，了渡死後辰安現世。 聽聞他斬斷紅塵時也不過才二十有七，風華正茂。 他與了渡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他是天生佛子，命中註定是要得道的。 他一入安業寺，天降吉兆，大雄寶殿佛祖金光四射，萬千信民敬之如神。 彼時，謝靈毓已經露出獠牙，不斷啃食著大晉國運，司馬昱疲於與這亂世魔星周旋，便想拉攏辰安。 但辰安並不買賬，直接搬出安業寺在不動山清修，追隨他的僧尼百姓也紛紛棄了安業寺，在不動山下重新建了一座寺廟，辰安依舊取名安業。 此致皇寺安業寺便漸漸荒廢。 從此不動山下就成為了大晉一塊很神奇的地方，亂世餓殍伏屍兵荒馬亂，唯獨那裡紛擾不侵。 顧妙音前世與佛子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有次她病重，藥石無醫，司馬昱為她求上安業寺。 但辰安沒有救她，只告訴君王，他早已立誓此生只渡眼前人，要他救人除非她自己求上山門。 這條件苛刻無情，彼時顧妙音纏綿病榻便是死也不可能登梯九千階。 是故她當時聽了這訊息，氣得吐了一口淤血並在心中暗暗發誓，便是死也不會去求那道貌淡然的禿驢子。 說來也奇怪，從吐過血之後她的病忽然就好了起來。 此後她也曾懷疑這位佛子本是有心救她，不過是為了逼她吐出淤血才故意說出刁難的話。 但這一切無從佐證。 因為辰安自悟道，從未下山渡人。 哪怕屠殺到了安業邊境，只要沒有愈過不動山的線，他都不會出手救人；但若有人真能求到他面前，辰安也從未拒絕。 故而，前世世人都道遇辰安乃修萬世機緣，可得真佛庇佑。 他是世間最清冷的佛，他的愛有疆又域。 便是眼前人。 如今，兜兜轉轉，她竟與辰安面對相望。 顧妙音心下微微一動，如此，那她也算小佛子的眼前人了。 她想了想，一臉希冀地望著季懷瑜，“小師父，我眼下有個煩惱如何都想不通，感覺這幾日都不能開心玩耍了。” 季懷瑜一看她作妖的眼神，立即長睫眼眸，虛掩著鼻尖，“顧娘子不妨說說。” 顧妙音自然不敢把前世因果都剖出來，天雷虎視眈眈，說不得就要被劈。 她斟酌了片刻便道，“我有個恩人，他因為救了我忽然染上了惡疾。我無意間得知有豺狼覬覦恩人家中財產，欲竄通家中親戚謀害他的性命。我好不容易想了一條妙計可解恩人困頓死局，可他卻死活不肯接受。” “小師父，你說我該怎麼辦？” 季懷瑜想了想，“你那恩人可有說為何不願接受？” 顧妙音回想起了渡大義凜然的身影，“他說，‘大道將崩，生不如死。’”說罷，她立馬解釋道，“我那恩人什麼都好，就是腦子有點軸，不知道是不是念經念傻的。” 季懷瑜，“……”你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