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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顧氏五娘拿著宮牌連闖十三道宮門,如今已經攻入太極殿了。” 探子來報時,司馬昱正坐在京安之外十里亭內。 君王身負鎧甲,低頭擦拭著手中寶劍,淡淡道,“那宮牌是孤給她的,她說後宮清冷想孃親,孤便信了,怪孤。” 夏侯紅著眼,怒罵道,“顧氏滿門喪盡天良,賣國求榮。那顧仙仙更不是個東西,這世間最惡的婦人也不及她半分,君上您就不該心軟放那妖姬一命,他們放胡人燒我宮門殺我子民,此恨便是百死也不能消啊!” 司馬昱抬眸看向烽火狼煙的晉土,眼中寡淡得沒有一絲情緒,“這天下守不住是孤無能,怪不得她。孤恨她,只是因為她負了孤的情。” 他是君王,刻薄寡恩,最是不懂長情,誰能料到,春宴一舞便輕而易舉給了心? 他萬事籌謀,權衡利弊,唯一承認的荒唐便是昭告天下對她偏愛。 他只有在愛她時不曾留過退路,她怎麼能負他? 怎麼能? 所以,他永遠不會原諒她。 傍晚降至,京安城裡的火光愈演愈烈。 司馬昱被神啟軍護送渡船南下,淮南乃司馬一族發跡之地,退回淮南保住根基才能再圖霸業。 河水湯湯,像誰的哭泣聲久久不止。 司馬昱被河水聲攪得心神不寧,夜出船艙看月,恰巧碰見夏侯站在甲板上,手中還拿著一封密信。 “京安的訊息?” 夏侯不防被君王撞破,神情略有些驚慌,“是。” 司馬昱沉思了片刻,“拿過來。” 夏侯臉色微變,略有些不自然,“君上,信上說胡人闖宮胡作非為,末將怕您觸景生境,這信不看也……” “拿過來。” 夏侯小心看了君王一眼,猶豫許久,才將手中的密信交了出去。 司馬昱拿過信箋,開頭第一句便是——【胡虜硬闖蘭桂宮,仙姬卒。】 卒? “卒是什麼意思?” 七歲便通百家經的帝王不解看向夏侯,兩行清淚毫無徵兆奪眶而下。 夏侯愣住了。 他也愣住了。 他喃喃道,“顧家沒帶她走?為什麼?為什麼?她怎麼會死?為什麼?” 夏侯不知所措,跪地磕頭道,“君上節哀!您千萬要保重自己!” 司馬昱神情有些恍惚,指著京安的方向,“給孤掉頭,孤要回去!孤要回去看看她是不是又騙孤!” “君上!”夏侯死死抱住司馬昱的腳,大聲吼道,“晚了!夫人已經死了,謝靈毓一把火燒了蘭桂宮,你如今就算回去也沒有用!” “燒了?” 連屍骨都沒有? “孤不信!孤不信!顧家會帶她走的!她背叛了孤,不求活路求什麼?孤不信!孤不信!” 司馬昱眼底猩紅,突然爆發! 他彷彿一隻被剖了心的野獸,墨玉般的眸子略有瘋魔的跡象。 他一腳踹開夏侯,二話不說縱身跳下船。 夏侯嚇壞,趕緊跟著一起跳下。 司馬昱奮力划動著身子,眼睛死死盯著京安城的方向。 他遊了很久,遊得四肢都僵硬了,可是京安還是離他好遠好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知道自己遊不過去了,終是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悲泣的嗚咽聲讓冰冷刺骨的河道更顯悽愴。 仙仙,京安好遠,我過不去了。 我這輩子都過不去了。 * 偌大的寢殿內。 橙黃的燭火如影跳動。 床榻上,玉面郎君狹長的眼瞼輕輕顫動,捲翹的睫毛根處隱隱泛著水光,過好一會兒,墨玉般的眸子才緩緩開啟。 司馬昱盯著頭頂的香帳,兩行淚水順著眼尾潸然垂落。 他眼睛佈滿紅絲,好似平靜,又好似蓄滿風暴。 “君上!您醒了?您終於醒了?” 虞星兒趕緊放下手中熱水跑上前察看,待確定司馬昱真的睜開了眼立馬跑出去喊了一聲,隨即擰乾了熱帕跪在榻前替司馬昱擦臉。 司馬昱抬手攔下她的手,“孤睡了多久?” 他的聲音很啞,好似夢裡哭過一般。 虞星兒眼裡隱隱有些失落,卻很快又打起精神,“君上睡了三日。奴婢們在錦州等了一日也不見君上王駕,正不知如何是好,夏侯將軍傳來密信說君上生病了,奴婢們便從錦州來了西蜀。” 三日? 司馬昱皺眉,起身欲下榻,虞星兒見狀也顧不得剛剛被推開的失落,趕緊上前攙扶。 “君上,小心。” 司馬昱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孤現在不想看到你,滾。”說罷,便將人甩了出去。 虞星兒吃痛叫了一聲,嬌媚的臉上滿是委屈。 “君上!” 夏侯等人得知司馬昱醒了,心急火燎趕了過來。 虞星兒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抱著熱水跑出去時與迎面來的侍香撞上,熱水潑了侍香一臉,燙得她驚聲尖叫! “小賤……” 侍香氣急敗壞,抬手便要打人。 “侍香,你瘋了!” 幸得侍琴及時制止,虞星兒才免受了一頓打。 侍香本欲還嘴,但立馬想到司馬昱還在寢殿,心思一轉惡狠狠瞪了虞星兒一眼,“你給我等著。” “你也回去換身衣裳吧。”侍琴接過虞星兒手裡的銅盆,柔聲提醒。 “多謝侍琴姐姐。”虞星兒略帶感激斂衽一禮,紅著眼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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